文渠站在程讓後頭,他並沒有聽清師爺剛剛念的履曆,不解地道:“對啊,她就是程讓,怎麼了?”
師爺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還怎麼了,這可是程讓啊!程讓就站在他跟前,這小子還敢問他怎麼了!
程讓這個名頭,與她祖父程潛、父親程恩相比,實在是小太多了。
師爺曾經跟隨知縣進京辦事,聽過程讓的名頭,那時,程讓方才十三歲,因為當街鬥毆,被拉到京城衙門裏,知府大人頭疼得要死,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位二世祖,最後隻好言相勸了幾句,將她放了。
他當時就在一旁站著。
這位二世祖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他現在可還記得清楚!
當時,他甚至還感慨,可憐了程相和程太師,一世英名,都要毀在這個紈絝子手中了。
後來……他依稀記起,這位程二公子,好像搖身一變,從程相的兒子,變成了程相的嫡女!
至於更多的消息,他就再沒有關注過了。
他驚恐地上下掃視著程讓,半晌方才稍稍定下心神,舔著笑臉,朝程讓拱著手道:“程二公子,這科舉考試,恐怕不太適合您吧……”
額頭上有冷汗沁出。
程讓的紈絝他可是見識過的,不好惹,惹不得啊!再說了,她的家世擺在這裏,她爹爹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天下誰人敢招惹她?
隻是……她一個女兒家,參加科舉,是有違禮製的。他這個負責科舉報名的,不得不嚴格把關,按律行事。
“程讓?程二公子?”眾人聽到了師爺的稱呼,雖然在場的人並不是人人都聽過程讓的名頭,但總有那麼幾個,是聽過的。
“是京城那位大名鼎鼎的程二公子?”排在後麵的人群裏,有人踮起腳尖朝前看去。
在看到程讓那一張俊美無疇的臉時,這個想法坐實了。
“靠!真是程讓!”
“哪個程讓?”
“程相家的二公子啊!也就是程家嫡女!她是被程家當做男孩養大的,平日裏在京城橫行霸道,沒想到,今兒竟然跑來咱落霞縣報名科舉……想來也是尋刺激的事兒玩吧!”
“一個女子?她好大的膽子,即便是程相的嫡女,那也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舉的啊!女人就是女人,不好好在家裏繡花,竟還敢跑男人堆裏來玩,哼,真是不自重!”
“可不是,聽說她還被三皇子嫌棄、退婚了呢……這樣喜歡拋頭露麵的女人,哪個男人敢要……”
各式各樣的議論聲傳開,眾人看向程讓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一個手執鵝毛扇的青年排在隊伍的最後頭,他聽著別人的議論,又看了眼排在最前頭的程讓,眉眼彎起,唇角有一絲別樣的興味。
文渠終於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聲,程讓兄弟……居然是程相的二公子?
難怪她那麼有錢,五十兩銀子買一匹馬,一點不帶心疼的!
還有……她、她是個女孩子?
他錯愕地眨著眼睛,程讓正站在他的身前,還幫他背著書箱……可,可她若是個女孩子……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她幫忙背書箱呢?
他伸出手,想要把書箱拿回來,可又覺得現在並不是時候……
各種難聽的議論聲湧入他的耳中,尤其是一些侮辱女孩子清白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這女人,家世再好有什麼用,水性楊花,不知道潔身自好,就是髒貨一個!”
在聽到這句話後,文渠再也忍不住了:“你們……你們閉嘴!”
程讓公子,不,程讓小姐連馬都不願意與他共乘,一直都跟他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她才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這些人……明明都不認識程讓公子,就這麼武斷地議論她……簡直可惡!
“你們不能亂汙蔑人!”他急了。
但奈何四周有些嘈雜,而他的聲音又太小,竟沒有一個人打理他。
他氣得一張臉通紅。
程讓卻在這個時候,忽然猛地一回頭!
眾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少女男裝打扮,眼神犀利得如刀子一般,隻在他們身上一掃,就讓他們舌頭被割一般,齊齊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