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半百的宇文成從床上爬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拿起二胡和破碗,往胡同口走去,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坐了下來,把碗一放,拉起了二泉映月。他是經曆過戰爭的人,我們一般稱他為英雄,但是這位英雄似乎有些不幸,他已經乞討將近二十二年了。
人們路過的時候,不時往裏頭扔些硬幣,還有的人送上些大餅油條,大家也都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知道他曾經是神龍學院的學生,然而也就這樣了。
夕陽西下,宇文成把自己一天的收獲捧在手裏仔細看了看,罵道:“現在人的心真是石頭做的,過去忙活了一天還有一百多呢,現在有一百就算是過年了。”宇文成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他把碗抱在衣服的懷裏,拿著二胡,走回了家。
年邁的父親正在煤爐上燒水,隻用餘光瞥了一眼這個兒子,歎了口氣:“老天爺啊,一個雷劈死我們吧,也好早點去見他死去的娘,一家團聚啊。”父親給宇文成泡了杯茶就忙活別的事去了。宇文成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喊道:“爸,這一點茶葉味都沒有啊。”
“應該是沒茶葉了吧。”父親說道。
“那你怎麼不去買啊?”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啦,喝茶可是讀書人的象征呐。”
“嗬,”父親笑得咳嗽了一聲,“你還當你自己是讀書人呐,家裏連蠟燭都快沒有啦。”
“父親,你也該知道,你兒子我是讀過書的人,而且還為青龍派立過功,負過傷,他們會寄來撫恤金的。”
“都二十二年了,你也該知道,他們不會寄來了。”父親端著幾個茶葉蛋走了進來,“兒子,趁著現在你爸我身子還硬朗,也趁你還能做事,出去尋個差事吧。”
“讀書人是不用做體力活的,這是青雙龍掌門告訴我們的。”宇文成說道。
“可是時代不同啦,現在的掌門不再是青雙龍了,認清現實吧,他們把你給忘了。”父親把一個茶葉蛋剝好殼,遞給了宇文成。
宇文成接過來吃了一口,說道:“父親您放心,他們一定是還沒準備好,對,他們一定是還在統計人數,統計金額,撫恤金總會來的,等我有了錢,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讓您不用再天天出去拉煤了。”
父親自己也吃了一個茶葉蛋,聽到兒子的話心裏暗暗好笑,點頭說道:“好,我再多活個一百兩百年的,等你來孝敬我。”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到了周五,宇文成又來到了郵局,一見宇文成過來了,工作人員立刻迎了上來,說道:“宇文成先生,真抱歉,今天沒有你的信。”
“不會吧,我還沒進門呢。”
“您進門也不會有的。”
“是不是搞錯了,您要找的是另一個宇文成。”
“不會錯的,我們工作人員換人的時候都會交代,凡是您來取信,就直接到門口迎接您,讓您別再白費幾步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下周再來吧。”宇文成看了看郵局的大門,又看了看過來迎接他的工作人員,是個女生,看起來剛工作沒多久,長得挺白淨。
“我們領導說了。”工作人員糾結了一下說道:“您下周不用來,因為沒有你的信。”
“好吧,那我就下下周來。”
“不是,您下下下周都不用來,不會有您的信的。”
“為什麼,還嫌我傷的不夠重嗎?”宇文成把袖子拉了起來,雙手展示給工作人員看,“我幫青龍派打仗,失去了聚氣的能力,那就是剝奪了我做學生的資格啊,秀才,進士都不能考,你們呢!你們上過戰場嗎?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