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不禁想到,最開始溫言穿著破舊的襯衣短褲靠著甬道的牆壁一聲不吭坐在地上時,眼中冰冷至不近人情的目光。
“沒什麼。”溫言帶著笑容搖了搖頭,少年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同時將襯衣下擺割破撕下布條一層層包裹在簡易鐵皮匕首上,用手指試了試尖端的鋒利與厚度的堅固,這才抬頭說道:“以防不測。”
劉雲不再說話,他覺得這個孩子有些太野了。若是砍刀無非是傷人手段罷了,三五刀砍在背後隻要懂得使力,及時送醫院多半不會出什麼大事。但這種能刺的東西就不一樣了,何況還是這麼個沒輕沒重的半大小子,一刀捅在胸腹之間稍有不慎可就是人命的事兒。
“沒到那地步,不要動刀,這是做什麼。”劉雲的語氣像個長輩一樣卻帶著些許的小心,“小言快收起來,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
溫言默不作聲地將簡易匕首收進褲兜裏,不過是二十公分的小物件,也不能削隻能靠著尖端刺的東西罷了。在劉雲口中他聽出了大驚小怪的意味,讓他感覺仿佛看到了母星古曆史學院的那幫學生一般。起先覺得莞爾,隨後又是深深地羨慕。
這是個多麼幸福的時代,人們對安危不需要有任何擔心,還有美好的食物,根本不需要像他一樣在死亡線上掙紮,根本不知自己究竟會死在哪個星球的哪個角落。他們那個時代的人都是不安的,而活在母星的人們卻是自信而幸福的。
偷偷地看了一眼劉小芸,美麗的少女現在有些害怕自己。溫言在心頭暗自歎了口氣,如果自己也能生在這樣的時代,即便是星辰大海任憑自己去征服,多半也隻會陪著父母按部就班地選擇安定的生活吧。
安定慣了的人不懂什麼叫漂泊。
漂泊慣了的人,才會羨慕安定。
吵鬧的聲音從甬道的那頭傳來,鋼鐵管與地磚沙沙的摩擦聲進入耳朵。回首望去中間避難的人們都紛紛避讓到兩旁,隻是一眼溫言便認出是剛才那個挨了劉雲一拳的小年輕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拖著鋼管與鎬把子走了過來,一路上還罵罵咧咧的。
“媽的,就是那個老頭子,還有個小姑娘倒是長得挺水靈!”那個挨了拳頭的小年輕鼻子上還帶著沒擦幹淨的血,看到劉雲回頭看他,抬起手中鋼管指著叫囂道:“爺爺今天叫你知道誰在是這兒的土地爺!”
劉雲見這情景也有些怵了,起身張開手臂將女兒和溫言護在身後,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那小年輕笑了,對身旁一眾兄弟說道:“楚哥發話,立威可以但不能欺負弱小,就那兩個男的,給我揍!”
身邊一個健壯穿著工字背心胳膊上雕龍畫虎的漢子問道:“那小姑娘,不能動?”
說著還露出一種都懂的笑容,被那年輕人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小聲罵道:“他媽的等楚哥做主了,還是都由著咱們?等幾天在胡鬧不行?”
那男人有些不服,回頭看了一眼一麵提著鋼管上前一麵小聲牢騷道:“娘的,外麵人估計都死光了,還怕什麼。”
“別說那麼多,動手!”
盡管他們說話聲音不大,還是被溫言聽得清清楚楚,看了一眼前麵站著的劉雲,明顯他沒有了言語上那麼多的淡定,麵對幾條提著鋼管的大漢,這個熱情的壯年男人也慢慢地後退。
就在這時,溫言舉著雙手向那年輕人慢慢走過去說道:“慢著慢著,我今天才認識他倆,再說剛才我也沒動你啊。”
那小年輕一看這情況,當場就笑了,就連劉小芸也隨之變色。
剛才還磨刀霍霍的模樣,轉眼一看人來了立馬就慫?這不更將父女二人推向危險邊緣了嗎?
在小年輕傲然的笑意中,溫言一步一步走近他,乃至走過他。
就在那幾條提著鋼管生猛的漢子即將衝至劉雲近前時,後麵突然傳來兩聲慘叫。
“啊!”
“你他媽……啊!”
鐵皮疊成的尖銳匕首正抵在年輕混混的脖頸上,而溫言的膝蓋跪在他後腰上,一手按著腦袋一手握著匕首抵著喉頭。在那人的屁股上,兩個被捅出來的血洞正泊泊流出鮮血。
對上那幾名壯漢的,是弱不禁風的少年人一雙見慣了生死的眸子,與壓低著嗓音的吼聲。
“把你們的楚哥叫來,晚了我就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