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觀月持玉二人便要離去,到附近鎮上投宿。鍾無豔因與羿小狐初識,恐多有尷尬,便強留二人。二人無奈,便住在東邊一間茅屋內。鍾無豔叫來羿小狐,讓他坐在竹床上,以真氣探其經脈,其後,對羿小狐說道:“你這身上的內傷,若要化去,十分容易。隻需按我們內功修行之法運行幾個周天,體內劍氣自然化去。隻是你心神受損過重,需要慢慢調養。”
羿小狐連連點頭。
鍾無豔道:“大凡世間修行之法,莫不是練氣與煉體兩個路子,我萬花穀與練氣一路,注重氣、意相合,就連劍術步法拳腳,也是以氣意為主。我萬花穀蝴蝶舞步獨步天下,世人莫不歆羨。我們師父將蝴蝶舞練到極致,飛身騰挪、跳躍回轉,無不是瞬息皆至,巧妙之極。江湖人稱‘無影無蹤’。你師姐我隻學的她老人家一半功夫,人稱我為‘有蹤無影’。我們萬花穀棄徒小蝶也學得一半功夫,人稱‘有影無蹤’。”
羿小狐問道:“師姐,你與小蝶都學了師父一半功夫,名號卻恰恰相反,到底有什麼不同?”
鍾無豔聽得他一聲師姐,內心頗有些顫動,她這許多年來,一直是一個人浪跡江湖,隻一個小蝶還算沾親帶故,可惜與自己一向不合。此時聽得這麼一個俊俏少年,稚嫩嫩地叫一聲師姐,當下臉上一紅,竟有些嬌羞之色。定了定神,問道:“你可曾見過小蝶施展蝴蝶舞步?”
羿小狐想了想,道:“見過的。”
鍾無豔道:“那好,你看我這一招。”說著,身形一轉,隻見一道雲光閃過,她已不知何時走到了門旁。鍾無豔問道:“你看清了嗎?”
羿小狐低頭沉思,半晌不說話。
鍾無豔道:“你再看。”右腳一抬,一道雲光閃過,她又自門邊來到了竹床前。
羿小狐沉吟道:“師姐的步法好像與小蝶有所不同。”
鍾無豔臉色一喜,忙問道:“有何不同?”
羿小狐略作思索,說道:“師姐步法雖與小蝶同樣十分迅捷,隻是師姐身形模糊,難以辨別,走快些我就看不到了。小蝶身形雖不及師姐快,可是走起來似乎十分隨意,左一步右一步,走起來十分流暢圓轉。”
鍾無豔嗬嗬笑了兩聲,點頭道:“不錯不錯,你隻看了我一遍就說出了我二人的根本所在,十分難得。我二人各學了師父一半功夫,便彰顯在此。我喜安靜,若無心思就很少走動,師父正是看出來我這一點,所以傳我步法時要我以意動氣,所以我每當走起蝴蝶舞,必是意先到,氣隨後。因此,師姐步法井然不雜亂,也因為師姐步法意圖過於外漏,而速度奇快,因此才有了‘有蹤無影’的名號。師弟,你說說看,小蝶的蝴蝶舞又強在哪裏?”
羿小狐道:“小蝶既然是‘有影無蹤’,與師姐相對,想必是以氣帶意,師弟鬥膽猜想,她走蝴蝶舞步時,多半是氣之所動,身之所向。走起來看似眼花繚亂,十分精妙,其實步法有些雜亂,難以克製。”
鍾無豔咦的一聲,似是十分驚奇,問道:“你這又是從何得來?”
羿小狐道:“我在龍門山上曾遭小蝶堵截,她幾次施重手於我,都落了空。又沿河追我,卻也追不上。因此我知道她的步法看似精彩,實則太過雜亂無章。”
鍾無豔大喜,讚道:“不錯不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隻是小蝶既然有‘有影無蹤’之名,也是十分厲害了。倘若我與她比較起來,也未必能勝。”
羿小狐問道:“師姐,你打不過她嗎?”
鍾無豔抿嘴笑道:“我不過是說步法,這是我們一切武功的根基,倘若比起拳腳劍術,她可差得遠了。”
羿小狐嘿嘿笑道:“那就好。”
鍾無豔道:“我先傳你氣意互動之法,等你熟悉之後,即可意氣互動,修習我萬花穀內功。”
羿小狐喜不自勝,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鍾無豔道:“氣之一詞極好理解,就是意之一物,卻難明說。”伸手在羿小狐關元穴上輕輕點了一下,羿小狐忽然哎喲一聲,直很疼。鍾無豔指著他關元穴道:“你瞧,弄疼你的,便是小蝶的劍氣,那你若想要抵禦這疼痛,該當如何?”
羿小狐苦笑道:“疼痛難當,難以抵禦。”
鍾無豔道:“那我剛才不碰你,就沒有那麼痛。”
羿小狐低頭凝思,忽地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師姐是說我在運氣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