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呢。
聽了一夜,此時推開窗戶,一陣刺骨的冷風夾雜著點點的雨絲鋪麵而來,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垂在胸前的發絲隨著冷風蕩起。
真冷。
不見太陽的天幕上顯得陰陰鬱鬱的,看著就讓人提不起明媚的心情。
赤足隱藏在裙擺裏直接踩在木板上,燒起來的地龍裏的滾滾熱氣從腳心往上升起,似是一下暖遍了全身。冰火兩重天,容北月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是那年留下來的病根呢,真真是讓是歡喜不起來呐。
暗歎了一口氣,容北月抬起手就要關上窗戶,不過須臾的時間,手心手背卻是被凍得慘白。
突然,竹林裏的一抹藍色驀地印入眼簾。容北月的嘴角勾起笑容,就這麼的迫不及待了嗎,這可真真是不好啊。
合上窗戶,坐在床邊拿起床榻上擺放的一雙雨過天晴色金線勾祥雲外翻一圈火紅色狐狸毛的錦蜀鞋穿上,舒適。
拂起冰涼的珠簾,掃了一眼提著食盒正打算擺膳食的阿玉,踏上樓梯:“該去仁壽宮了。”
昨天傳旨太監帶來的太後口諭。
寂靜的道路上除了木屐踩在濕滑的地麵上發出的聲音,便無其他,讓人心裏發毛,雖然現在僅僅是一天的早晨。
一隻素手撐著黑漆油傘,最下方的裙擺有些發濕,另一隻的素手不得已拉起一點弧度,露出一小部分的雨過天晴色。天生得有些棕色的發絲搖擺著最美的弧度,泛著淡紫色的瞳眸似是一道神來之筆,在這雨幕朦朦之中如同一幅上好的佳作,美的讓人驚歎。
自己似乎好久好久都不曾出來過了,是的吧。
花園還是原來的模樣,即使少了那後來正中央從西域運來的鮮豔的大紅色的玫瑰,依然還是那麼的讓人覺得討厭。
“咱家參見雲華郡主,郡主萬福。”不遠處披著蓑衣的一眾人站在雨中,圍著一個暖廳。
容北月偏頭看了過去,握著傘柄的手不自覺的用上了力道,慘白的指尖都有些泛青。
快速的閉了閉眼,神色不變對著領頭出聲隱緒帝身邊的大太監徐公公輕輕頷了一下首:“公公不必多禮。”
“郡主這可是去仁壽宮?”嫩白光溜溜的皮膚加上那即使在雨中也能一眼看得見修剪成的柳葉眉,整體顯得徐公公渾身帶著陰柔,讓人喜歡不起來。“這雨可是沒有三兩會是下不完的。不如郡主聽咱家一句勸,進這暖亭裏歇息歇息,等雨停了路也平坦一些。”
“不了,多謝公公好意。暖廳有主人,北月就不打擾了。”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弧度,似是笑。再掃了一眼離自己大概兩百米左右被一層層白紗覆蓋了的暖廳,在這雨幕中隨著微風小波的蕩漾,唯美。握著傘柄的手背上細小的青筋凸顯著。拉這裙子的手似是用力大了點,裙子被捏的有些皺。
容北月和阿玉繼續沿著鋪滿鵝卵石的路走著,貝齒輕輕咬著下嘴唇的內裏肉。似乎她的鼻尖已然聞到了那讓她最愛的淡淡的薄荷清涼的氣味。
這算第一次的‘相見’的了吧。
隻不過,沒見到彼此而已。
站在原地的徐公公看著漸漸遠離的兩道人影,臉上緩慢緩慢地浮現出怪異的笑容,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燥的下嘴唇。露出潔白的牙齒,四顆虎牙迎著雨光,竟有著冷寒的感覺。
感受不到身後的注視的目光之後,有著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蔓延開來。快步走到一旁的牆壁下,一手顫抖扶著,雨嘩啦啦的砸著,瞬間便濕透了半個手臂。油傘遮住了有些驚慌的臉頰,微喘著氣。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眼眶裏蓄滿了水意,泛白的紅唇喃喃一句:“對……不…起…”
阿玉站在後麵,垂了眼瞼,掩蓋掉疑惑,安靜到了習慣。
金碧輝煌的宮殿處處透著奢華、耀眼,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恭恭敬敬地走上前稟報:“太後娘娘,雲華郡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