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妖孽隻在夜裏哭(五)(2 / 3)

莫天賜雷打不動的坐在台下,專注的看著她。她厭惡的別過頭,經過歲月的洗禮,對他雖然她已經失去了恨,卻無法選擇原諒。

如果當年不是他,她不會同魏星沉分開。亦不會像現在這樣,痛徹心扉的看著他懷裏站著別人。

她總會想起那天在丹青時光,艾而藍站在魏星沉懷裏,魏星沉保護她的場景。

時光真是人間最鋒利的利器。它可以讓兩個曾相愛的人之間隔出一江水,亦可以讓兩個不相幹的人變為親密愛人。

那晚,因為那場鬧劇,加上時間已晚,大家分頭散了。魏星沉送艾而藍,陳爍送她和駱翹。最後因為莫天賜的堅持,她坐了莫天賜的車。

臨行前駱翹擔心的望著她,她拍了拍駱翹的手安慰,讓我和他做個了結。

從車窗裏,她看到魏星沉護送艾而藍上了自己的車,然後深遠的朝莫天賜的車望了一眼,雖然她知道,他看不到車窗裏的自己,但她心下一疼,還是迅速的轉過頭去。

他們如今依舊像以前一樣,和好友三五成群,勾肩搭背,但是他們兩人之間卻像隔了人山人海,千山萬水

從碰麵到現在,一個晚上,他們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曾經多麼親近咫尺,如今便多麼遠隔天涯。

她沒有讓莫天賜送她回家,而是讓莫天賜一路載她到了A大。停在A大雄偉的校門口,望著裏麵已然寂靜的燈火,心生恍惚。

她曾經在這裏歡樂,在這裏哭泣,在這裏成長。在這裏,碰到第一個愛的人。如今,歲月滄桑,他們都離開了這裏。可這些建築物卻依舊如年老的長者,堅定而無畏站在原地,遙望著他們。

莫天賜打開所有車窗,有點涼風緩緩吹過,他點了根煙,雙手環胸,看著身邊這個蒼白,卻眼神堅定的女生。

算起來,他喜歡她六年了,這六年裏,為了得到她,他用盡所有辦法。可直到現在,她仍是在為另外一個男子傷感。他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

不,他握緊拳頭,強製壓下自己心頭愚蠢的想法。他沒做錯,他怎麼會做錯,他是為她好,她以後一定會懂的,是他的好兄弟不值得她愛。他跟他那禽獸不如的父親一樣,他們都是表麵的謙謙有禮,內心其實比他這個所謂的小人都肮髒。

莫天賜,陸塵埃忽然喊他,他轉過頭,看到她頭抵在車窗上,眼神悠遠。她說,你還記得當初學校門口的血戰嗎?

他抽著煙,眯眼看她,她很少這麼神色安寧的跟他說話。他點頭,當然記得。

大二時,她跟駱翹晚歸,碰到一個猥瑣的出租車司機。下車時駱翹跟他吵了起來,出租車司機仗著夜晚,對她們動手動腳。

幸好當時在學校門口等她們的魏星沉及時趕到,跟出租車司機打了起來。但魏星沉再強,畢竟還是未出茅廬的學生,出租車司機是社會老油條,很快魏星沉便落於下風。

那晚,陸塵埃打電話給他求救。他永遠都記得,自己當晚接到陸塵埃電話時,她在電話裏哭的撕心裂肺,天地變色。

他的心內瞬間像起了火般,當時他正在喝朋友喝酒,但聽到她的哭,站起身時連凳子都帶倒了。

他帶著兄弟趕到校門口,加入了混戰。因為出租車司機也喊了幫手,他們剛趕到時,兩個體型彪悍的大漢同時趕到。

他一聲令下,身邊的兄弟和幾個大漢打成一團。那次事情很轟動,雙方都有人受傷,地上血流成河。驚動了校方領導,派出所,第二天還上了本市新聞。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魏星沉眉邊的那道長長的傷口。為了救被偷襲的陸塵埃,那個大漢手上的鑰匙插進了他的眉邊。

深達十厘米,縫了八針。在醫院裏,魏星沉整個頭被白布抱著,莫天賜看著陸塵埃抱著他哭的驚天動地。

其實他也看到了有一個大漢襲擊陸塵埃,他也撲了過去,隻是,一切都如電影般,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比魏星沉晚了一步。所以,被陸塵埃抱著哭的變成了魏星沉。

如果,當初替你捱痛的是我,你會有一點點喜歡我嗎?經年之後,莫天賜真的很想問問陸塵埃這句話。

可是他看著眼前蒼白的女孩,卻遲遲沒有問出口。他不是怕她拒絕,她拒絕了他這麼多次,他早練就了鋼筋銅骨。他也不是怕她的羞辱,畢竟自己對她那麼殘酷過。

他隻是,隻是怕這句話,隻會讓她愛他的兄弟魏星沉,愛的更深。

陸塵埃卻仿佛預知了他在想什麼似的,突然開口,莫天賜,你記得嗎,那次星沉替我受了傷。

他點頭。

陸塵埃繼續說道,我以為他醒來後一定會怪我。你知道的,他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上,竟然被留了長長的傷疤,連他媽媽來看到那條傷疤,都哭得像一個淚人。

即便時隔這麼多年,陸塵埃回想起那時的場景,眼淚如流水般,在眼眶裏打轉。她第一次看到魏星沉的父母就是在醫院。

那時她嚇壞了,她怕他父母問起打架的原因,怕他父母知道原因怪她,不接受她。因為她一直都那麼想嫁給魏星沉。

但魏星沉卻隻是對他父母笑,拉住她的手說,媽,我和塵埃一起碰到了流氓,塵埃為了我也跟流氓動手了呢,她是不是好勇敢。

當時的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父母走後,她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她問魏星沉,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真相?

魏星沉卻打趣的刮著她的鼻子說,這麼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她心酸的靠在魏星沉的懷裏,魏星沉溫柔的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聞著她的發香,輕輕說,塵埃,我毀容了,你以後要對我負責,不能拋棄我了啊。

一瞬間,她哭的更凶了。

陸塵埃忍住因為回憶而泛起的眼淚,對身邊的莫天賜一字一頓道,從星沉為我受傷的那一刻,我就發過誓,我陸塵埃今生今世,隻和魏星沉一個人談戀愛結婚生子。否則,就讓我雙目失明,雙耳失聰。這一生再也看不見,聽不見,孤獨終老。

莫天賜認真聽著陸塵埃說的一字一句,眼裏的光一點一點消失,沉寂如死灰。

她曾咬牙切齒罵他,曾一刀捅進他的手臂,曾對他冷漠於衷,但這些疼痛都不及他聽到她對魏星沉愛的宣言來的洶湧。

為什麼隔了三年她對魏星沉還是一往情深!卻永遠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她能回頭多看他一眼!她便明白,他對她的愛並不比魏星沉少啊!可是她不懂!她從來不會回頭看他!她的眼睛隻看到一個人!

他陰霾的臉上劃過一絲傷痛,是的,今夜,也是因為這個人,她才到了這裏。

他心下一痛,冷漠的掐滅煙直起身,麵無表情的啟動,掛檔,開車。

他在眼前這條路上瘋狂的狂奔著,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永遠,那就是死亡。隻有死亡,才能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是的,隻有死亡。他把車拉到了一百二十碼,車身如子彈般飛速前行。

陸塵埃看著像瘋了一樣的莫天賜,他嘴角噙著寒意,眼裏射出嗜血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她,一臉邪笑,你說,如果明天報紙上說我們在A大校門口殉情,魏星沉會怎樣?

陸塵埃看著眼前的男子。如果沒有他,她不會在最好的年華永失所愛。如果沒有他,她不需以行走異鄉來平複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