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起(1 / 2)

苦頭廟今日開了門,平日裏半步不出的守廟老人破天荒走出了破舊佛廟,身披補丁袈裟,向著桃鎮北邊走去。

桃鎮北邊,除了鄉塾外三大家族的宅邸儼然也在此列,李、劉、王三家是鎮上大姓,如李長安曾對宋蕭說的那般,世代香火傳承從未斷過。

宋蕭辭別了老瞎子,這一次相見,老瞎子難得的沒有之乎者也與他講半句道理,即便不言,宋蕭也能感受得出老瞎子心思沉重,他雖沒問但心中也猜出了幾分,桃鎮恐怕真要有大事發生,他總覺得昨夜的囚龍井聚雷不是巧合。

宋蕭路過鄉塾時傻大個還站在門口充當門衛,其實他本不願踏足這個方向,無論是青明還是李長安還是那些總對他冷眼相對的學堂弟子,似乎他都沒有一個理由到北鎮這種“非富即貴”的地方來,顯得有些寒磣。

老瞎子交了他一個錦囊,讓他送給鄉塾裏的教書先生。雖從來不曾聽聞過老瞎子竟然和教書先生有交集,但宋蕭一想便通透了,二者同為滿腹經綸說大道理的文人,尋常時候有些往來也是理所應當。

鄉塾乃是桃鎮上最大的豪宅,可見那位教書先生的手腕何其之大。

宋蕭曾聽一些鄉裏人的說起,說其實那個出門總帶著那傻大個的教書先生並非汀州城人士,而是來自萬裏之外的京城,在朝堂中政見不和不受待見才被流放至此。

當然,也有人說教書先生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文豪,不遠萬裏來到桃鎮,是為了尋一個入得法眼的關門弟子。

總之街坊百姓茶餘飯後的種種流言傳的玄之又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鄉塾中的教書先確實來自京城,否則怎能一句話就說動三大家族出錢出力修了這間雖算不得富麗堂皇但也庭閣樓台應有盡有的豪宅呢。

站在鄉塾大門前,他不敢貿然闖入,曾偶然間親眼見過這個傻大個一隻手將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丟出數丈之外。宋蕭來回踱步,不知道是與這個真會武功的傻大個講一番道理讓其前去通報還是等待放學的時辰到了讓兩個學堂子弟前去說上一聲。

一番天人交戰後,宋蕭還是選擇了後者。他曾陪冬喬那丫頭來學堂外偷聽時,遠遠見過這個傻大個是真的傻,一個不知深淺的學堂少年左手放著一吊銅錢右手放著一枚銅錢讓傻大個拿,沒想到這個傻子沒心沒肺般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就選了後者,還捧在手中左看右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宋蕭沒有坐在大門口的大青石梯上,而是擇了與傻大個對立的門另一邊,他站得筆直,開始苦苦等待。

興許是因為昨夜下過暴雨,天上太陽比之往日要火紅幾分,烈日炎炎。

時間過得很慢,一旁的傻大個卻似乎不怕這等暴曬,抱著手中的空劍鞘玩得不亦樂乎。

其實宋蕭一直好奇傻大個手中那墨綠色的劍鞘到底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竟然能夠在傻大個手中猶如一張紙般折了又折,最後一鬆力便如有彈性一般恢複如初。

宋蕭曾問過馬師傅,不過後者沒有回答,反倒是聽了宋蕭的話後推門而出,行色匆匆,回來的時候神神叨叨,也不知究竟去了哪裏。不過宋蕭偷偷看見,那把被馬師傅貼身帶著的精鐵寒劍斷做了兩截,此後,馬師傅出門從未在腰間掛任何刀劍。

二人站在學堂外,一個紋絲不動,一個左抓右撓,如果不是宋蕭身形消瘦,倒真如兩尊門神一般。

“你想進去?”

也不知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宋蕭猛然聽見傻大個竟然對他說話。

宋蕭張大了嘴,震驚這個平日裏口齒不清的傻子今兒個怎麼說話一點也不結巴了。

傻大個又道:“這年頭像你樣毅力的不少,卻也不多見了,明明前麵就有一棵老槐,竟然學我在這裏頂著烈日暴曬,一曬就是大半個時辰。”

宋蕭紅著臉,也不知道是被曬紅還是漲紅:“你是在罵我傻啊。”

傻大個聽了,當場捧腹大笑,足足笑了半口茶的時間這才停下,眯著兩隻大眼珠子打量著宋蕭,久久才道:“悟性不錯,根骨不行,命理……”說著說著他皺起了眉頭,最後啞然無聲。

“罷了罷了,你且說說你有何事要進學堂?”

宋蕭道:“有人讓我帶一件東西交與先生。”

“何物?不放拿出來看看?若是尋常物件我可替你轉交。”

宋蕭搖頭:“那人叮囑,這東西必須由我親自交於先生手中,外人看了,會遭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