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局(1 / 2)

當夜宋蕭睡得並不踏實,次日清早,他與教書先生告辭,如是說道:“蒙先生厚愛,小子雖愚鈍,但盲老曾與我說寄人籬下終究不是善事,此番信物已送到,我該離去了。”

教書先生並未挽留,卻打量著宋蕭,看得他毛骨悚然後才語重心長道:“你既不願在此,我也強留不得,不過恕老朽仗著年事高於你就倚老賣老囉嗦兩句,如今鎮上多了些外來人,他等打扮怪異也好舉止新奇也罷,你莫要多看,莫要多聞,莫要多想。”

宋蕭憨笑,他看得出今日與昨日教書先生對他的態度判若兩人,雖這份抬舉來得不明不白,但是人總喜歡別人好言好語,他點頭:“此話馬師傅也與我說過,先生放心,小子隻是鄉間野小子,不敢不知分寸。”

“甚好。”他言冬喬不願錯過這個善緣,他又何嚐不是?

待宋蕭走後,冬喬進了房間,她轉頭撇了一眼那個離去的消瘦背影,並未道別,隻與教書先生道:“聽聞當年青明被李長安看中時曾與他百金,他如今日一般拒絕,真不知是不識抬舉還是自命清高。”

教書先生低頭,看向桌上的棋盤,昨日因為天象他走得匆忙,這才發現那上麵黑子多了一子,既非神來之筆也非孤注一擲,卻使得整盤黑棋多了一分生機。

“忍辱偷生!”

路過過囚龍井時,宋蕭有意無意看向鐵匠鋪中,那間不大的院子,他此生有兩年時光在其中度過,要說無情那是自欺欺人,而今被馬師傅逐出,心中難免一陣感歎。

而另一邊,花二娘今兒個出奇沒有出來擺攤賣豆腐,他看見過往男人們總也要把頭偏過去望一眼那空蕩蕩的石台,同樣神情落魄。

在他停步出神片刻,一群鄉民驚慌奔來,嘴裏高呼著“那邊有人打架”。

宋蕭抬頭望去,隻見遠處煙塵滾滾,傳來刀劍碰撞之聲,無數鄉民蜂擁而來,有者更是被殃及魚池負了不重不輕的外傷。

作為年輕人,宋蕭自然心中好奇,但他也不敢貿然前去,教書先生叮囑猶在耳邊,向來小心謹慎的他自行悟出了一個道理,熱鬧好看,災禍難躲。

宋蕭拉住一人詢問,既是同鄉,雖不能叫出名字但終究平日裏有謀麵的時候,好在那人卻認得宋蕭,慌張道:“宋小子,快逃吧,那些都是神仙,咱們再不躲,就要被她一劍斬了頭了!”

宋蕭心中猛然一動,果不其然,他早已經猜測鎮上來的那些都不是尋常人,如今確認後,雙腿竟有些不聽使喚。

恰逢這時,有一男一女從學院方向走來,看見了人群中的宋蕭,先是輕“咦”一聲,隨後走上前來。

男子笑道:“宋蕭,你在這裏做何?”

宋蕭一抬頭,原來是李長安與青明,隻見二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頗有一股夫唱婦隨的意味。

他不會如陳玄青那般說怒就怒,否則也熬不到今日,但要說好言好語,自然他也不願意,與李長安交談,他向來話短:“回家。”

李長安掏出那把祖傳折扇,卻未撐開,指著前方傳來爭奪的方向,笑道:“昨日聽說你去了學堂與先生送信,作為好友我卻未去你那叨擾幾句,乃是我之不對。今日既然在此相遇,不妨這樣,我要去前麵爭鬥處觀摩,你跟隨我身後,我保你無恙。”

“容我想想。”

李長安又笑道:“你若不願,我不強求。”他雖未有冬喬那樣的玲瓏天心也不懂卜星之法,但宋蕭始終隻是區區凡夫,在他麵前,自然如兩歲孩童般一眼看穿。

“有勞了。”

思來想去,宋蕭終究不願意舍棄這番見世麵的機會。但行路之時,他腳步刻意放緩了些,看似三人並肩而行,卻是默默與李長安二人隔著三尺距離。

三人來到爭鬥處,尋了處清靜地站立觀看。

不遠處有一個紫衣少女,一雙眸子很是靈動,此刻少女坐在一間樓上屋簷處,隻見她左手食指與中指並作一線,在虛空畫筆。

紫衣少女每一筆落下,地上一把紫金小劍都會光芒大放,朝著另外二人攻伐過去。

那是兩個氣勢非凡的少年,一人頭戴金冠,一人手燃烈火,不過二人顯然不是一夥,如今在各自為戰,抵禦紫金小劍的同時,竟然不忘互相來上幾下。

宋蕭在看,看得眼花繚亂,熱血澎湃。

他看見金冠少年一退一進間竟然身綻金光,猶如一輪變小的太陽,神韻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