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徐紫劍收劍之時,巷子深處走來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小和尚一手端著半口破碗,一手牽著比手臂還粗的鐵鏈,似乎毫不費力,他如此介紹:“此處真是熱鬧,怎能無我師兄弟二人,貧僧一瘦,哦,這是我師兄一胖。”
再說一胖一瘦兩個和尚剛剛站穩,天上飛來一黑袍人,看不清其麵目,他淩空虛立,俯視著地上還在爭鬥的劉陽、王烈二人,屈指一彈,輕聲道:“回去再打。”
他又看向李長安二人:“早聽聞桃鎮有一尊者大能收了個儒心道體,是你吧?”
黑袍人話音剛落,從邊上一間酒樓上又走出兩個華服青年,二人說話,卻是異口同聲,若細看,竟然連腳步邁出的距離都是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若宋蕭此刻是站著而非不知身死躺在牆角,幾個來人他定然能一眼認出。那大小和尚是他從青雲山下來時撞見的二人,那黑袍人是前日去鐵匠鋪問那青銅小刀的俊美男子,而那兩個華服青年他更是能一眼辨認,正是馬師傅帶著張凡去了一趟汀州城後歸來時帶的兩個貴客。
李長安左手牽著青明,連退三步,不用徐紫劍多說他也已經猜出,如此大的陣勢顯然不可能為了宋蕭那麼一個凡夫俗子,隻怕是這些外來者針對他和青明布的局。
徐紫劍雙手抱著後腦,撇嘴道:“怎麼了,李大公子,我替你斬斷了塵緣,你為何還這般悶悶不樂?”
“諸位想做什麼,莫非是要仗著人多勢眾欺壓我道侶二人?但莫要忘了,此處乃是桃鎮。”李長安麵色沉重,實在是沒想到自己不過一時興起想了個借刀殺人的主意,這一切卻在對方預料之中,不,確切說來應是對方早有高人推演過,布這局不過等他落網。
好在這時,李長安先前所感受到的那股熟悉氣息也從天而至,濺起漫天煙塵,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眼中。先前宋蕭被傷後他讓青明暗中傳音了陳玄青,一是要證明清白二是要借陳玄青之手教訓教訓麵前這個對他父親出言不遜的徐紫劍,卻沒想到竟然是來救命的。
陳玄青目眥欲裂,一股驚天煞氣衝天而起,他轉過頭,質問李長安:“悶子在哪裏?”
李長安順手指了個方向,宋蕭正躺在土牆角,身死不知。他不會心中有愧,他即是青明,青明即是他,所以無論這招借刀殺人是誰的主意都已經不重要了。
陳玄青走上去,伸手一探宋蕭的心脈,生機不存,死氣臨身,當是命不久矣。
“施主煞氣太重!”小和尚雙手合十,寶相威嚴。突然又覺得太過嚴肅違了本心,頓時又嬉皮笑臉起來,“要不貧僧替施主超度了吧?”
兩個華服少年此刻下了樓,他們一言一行如同孿生兄弟一般心有靈犀,看向陳玄青與李長安等人,轉頭問天上的俊美青年,聲音同步道:“怎麼分?”
於他等而言,李長安三人似乎早已是籠中獵物。
“既然都要出來走動走動,我張凡豈有躲在一邊看戲的道理?那紫衣娘們,你闖禍了。”又一個人影走出,他模樣憨厚,但眼中無時無刻不透一股狡黠,此刻大步向前,瞬間便跨越了黑袍人等人的包圍,站在了宋蕭身前。
他低下頭,看著雙目滴血的陳玄青,低聲道:“我聽小宋子提及過你,他說此生孤苦,人人都好欺負他,唯獨你欺負的最狠。”
陳玄青站起起身來,與張凡對望:“悶子也提過你,說你悟性非凡,敲錘鍛胚一看就會,可惜愛貪小便宜,不會為了小恩小惠掏心掏肺。”
後者聳了聳肩,表示讚同,卻說道:“既然如此,我觀那邊整整七人,你怕是不怕?”
陳玄青並未做達,他已然用行動說明了一切,在他回頭之時,已非尋常人,一股血煞之氣自體內噴湧而出,瞬間覆蓋了全身,化作一件朦朦朧朧的血煞戰甲。
張凡笑了笑,對著那孿生兄弟拱了拱手,冷聲道:“二位既然執意要參與,那我倒要看看,山上來的人究竟有如何個三頭六臂。”
說話間,一股洪荒氣息蓬勃而起,如狂風卷落葉使得整條街道再不平靜,當狂風然去落葉歸塵,他左手撫摸著一頭吊睛白額大虎右手拍打著一頭上古神象。
一時間風吹雲動,對於李長安與青明,二者直接忽略,他們雖不懂周天易經占星未卜,但宋蕭能出現在此,已然不是巧合。
陳玄青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那些外來者,如同征戰沙場的將軍,他手一伸,一把方天畫戟憑空生於手中,遙遙一指,那槍尖竟對著青明:“桃花亭前我且說過,我陳玄青向來不打女人,可誰若要欺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