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度月道:“說說看吧!”
楊非低聲說了一番話來。
果然,淩度月一皺眉頭,道:“這個,這個,如何能夠使得呢?”
楊非道:“目下情勢,隻有這一途可循,淩少俠,不用猶疑了。”
淩度月沉吟不語。
楊非冷冷說道:“我已活了這大把年紀,死了也不算夭壽。”
淩度月接道:“為什麼不可以變一個方式,彼此保全。”
楊非低聲道:“那三夫人是何等狡猾的人物,她可以相信你,卻不會相信區區在下。”
淩度月沉吟不語。
楊非急道:“事機迫在眉睫,如若淩少俠,還不答允,等他們一旦發動攻勢,後悔就來不及了。”
淩度月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除此之外,別無良策了麼?”
楊非道:“是!別無良策。”
淩度月道:“好吧,在下已沒了主意,老前輩見多識廣,在下隻有從命遵辦了。”
楊非微微一笑,道:“這才是英雄氣度,義俠肝膽。”
淩度月道:“隻可惜,太委屈老前輩了。”
楊非笑一笑,又交代了幾件事情,突然大喝一聲,直向正東方衝去。
他全力施用,這一擊,實是他畢生功力所聚。
幽暗的大廳,閃起了兩道寒芒。
金鐵交鳴聲,同時響起了一聲慘叫。
楊非左手持長劍,右手握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滴著鮮血。
一個紅衣人倒了下去。
這些埋伏在大廳的紅衣人,不畏其毒,但也有缺憾,那就是反應似是不夠靈敏。
楊非殺了一人之後,立刻轉向另一人攻了過去。
左手長劍一揮,封閉了一柄雁羽刀,直砍過去。
他已把生死事,置諸度外,身軀快如閃電,一轉身間,已接近另一個紅衣人的懷。
匕首一舉,直刺入心髒之。
紅衣人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楊非有如卷席一般,一個翻轉,人又砍向另一個紅衣人的身側。
一把寒芒,迎麵刺來。
楊非揮劍封開,正想故技重施,另一單刀,及時而至。
楊非有了足夠的閃避機會,但如閃避那斜裏的一刀,必將失去殺死一個紅衣人的機會。
但他選擇了殺敵的機會。
微一側刀,刀芒由肩上掠過,削下來一片肌膚。
鮮血淋漓,楊非咬牙苦忍,插入一個紅衣人的懷,匕首一抬,又刺那人的心髒。
片刻之間,他連殺了三個紅衣人。
咬咬牙,又向另一個紅衣人攻了過去。
也許是慘叫之聲,驚動了管製這些紅衣人的夏秋蓮,耳際突然傳來她的冷笑之聲,道:“人無傷人意,人存傷虎心,兩位別怪我心地毒辣了。”
就在她說這幾句話的工夫,又響起一聲怪嘯,又一個紅衣人,死於楊非的匕首之下。
但他早想好了對付這些紅衣人辦法,施用出來,倒也順手得很。
隻聽一陣尖厲哨聲,傳了過來。
隱伏在黑暗的紅衣人,突然飛躍而出,展開了合圍攻勢。
淩度月側身而起,擋住了西、北兩麵攻上來的紅衣人。
楊非鮮血淋漓,濕透了身上的衣服。
但他卻不顧自身的傷勢,吞下了兩粒丹丸,奮力反擊。
這是激發生命潛力的丹丸,服下之後,楊非,更見勇猛。
夏秋蓮說的不錯,這些紅衣人的武功都很高強,隻是反應遲緩了一些,這一展開攻勢,就顯出了他們真正的武功,楊非已難如適才般得心應手。
淩度月、楊非兩人開始了極妙的配合,對付圍攻的紅衣人。
兩人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作起。
先把紅衣人的合擊之勢,給穩了下來。
楊非一麵揮動匕首拒敵,一麵低聲說道:“淩少俠,現在如何了?”
楊非道:“能不能出手來殺人?”
淩度月道:“可以,不過,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楊非道:“他們的武功不高,但卻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氣勢,如若咱們不及早些把這幾人殺了,留下是一樁很大的麻煩。”
淩度月突然微微一笑,道:“楊前輩,有一件事,晚輩覺得奇怪。”
兩人一麵拒擋紅衣人三麵攻勢,一麵談笑自若。
楊非道:“什麼事?”
淩度月道:“在和人動手之時,我突然發覺了,不但自己長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就是武功方麵,也似是有了很大的進步。”
楊非道:“這件事,不難明白。”
淩度月一揚右腕,無形劍飛了出去,又殺了一人,道:“楊前輩,這事原因何在?”
楊非道:“很容易解說清楚,過去,你雖有很高強的武功,便卻完全沒有對敵的經驗,現在,你已有了這些經驗,所以,能知己知彼,從容應付。”
淩度月道:“哦!”
楊非道:“自然,少林寺高僧的指點,傳授,使你獲益更大。”
淩度月哦了一聲,突然展開了快攻。
但見無形劍芒,不停地閃動,片刻之間,圍攻兩人的紅衣人,盡都死在楊非和淩度月無形劍下。
大廳仍然是一片黑暗,靜寂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奇怪的是,這些紅衣人死去之後,竟然無攻來的人。
淩度月一皺眉頭道:“楊前輩,是怎麼回事!”
楊前輩道:“你是說這大廳忽然平靜嗎?”
淩度月道:“不錯,忽然間靜了下來,連那三夫人也似是失去了蹤影。”
楊非心一動,緩緩行近淩度月的身側,低聲道:“咱們凝神提氣,悄悄向旁移動,不可發出任何一點聲息。”
淩度月還想問話,但楊非卻搖手阻止。
兩位輕著腳步,離開了原地。
就在兩人離開之後不久,突然間,由牆壁一角,閃起了一蓬銀芒,直飛過去。
射了淩度月適才停身之地。
幸好楊非,早已把淩度月拉開了原地。
楊非低聲道:“這大廳,有很多機關布置,咱們要多小心一些。”
突然飛身而起,又躍回淩度月適才停身的地方。
嘭然一聲,楊非故意倒摔在地上,似是一個人,受了傷,倒摔在地上一樣。
果然,大廳上一角處,突然閃起了一道火光,直對著楊非摔倒的地方,照射過來。
淩度月屏息凝神,悄然把身移向一座大柱之後,把身好好隱了起來。
燈光照射在楊非的身,楊非卻靜臥不動。
他身上受了數處傷,流了不少血,看上去,似乎是死了一般。
隻聽柳鳳閣的聲音,道:“不像淩度月。”
柳鳳山的聲音,接道:“是楊非。”
柳鳳閣道:“淩度月呢?”
柳鳳山道:“姓淩的小,隻有一個人,是嗎?”
柳鳳閣道:“奇怪得很,每隔上一段日,那小的武功,就似是有了很大的進境……”
柳鳳山低聲道:“三弟妹,也太小心了一些,隻把他困在這座大廳,豈不要很多天的時間,才能把他餓死。”
燈火忽然消失不見,但柳鳳閣的聲音,仍然傳入了耳際,道:“她的想法不錯,這小紮手得很,那就先把他留在這裏,先去收拾了他們同來的人,然後,再全力對付他一個。”
哈哈一笑,道:“老二,實在,我對楊非的顧慮,比淩度月還大一些,這個人不但善用奇毒,而且,閱曆豐富,有他在淩度月身側指點主意,那就如虎添翼。”
柳鳳山道:“老大,咱們兄弟,這些年來,各自為政,都建立了自己的勢力,而且是萁豆相煎,互相殘殺,如不是三弟妹,那一番動人說詞,使咱們兄弟及時回悟,隻怕,現在還在纏鬥不休了。”
柳鳳閣道:“二弟說的是,三弟不但調解了咱們的恩怨,而且,還把咱們這些殘兵敗將,合於一處,如非彼此合而為一,隻怕,也很難有力量抗拒淩度月這批人了。”
柳鳳山道:“如若咱們兄弟,早能把實力合於一處,當今武林之,任何門派,也非咱們敵手。”
柳鳳閣突然一轉話題,道:“隻死了一個楊非,還有淩度月不知隱於何處,可以大開燈火,設法找到他才行。”
柳鳳山道:“大哥,我看不如發動廳所有的機關,把他射死算了。”
柳鳳閣道:“好!我也有此心,這人不死,終是禍患。”
柳鳳閣笑一笑,又接道:“老二,三弟妹,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咱們為什麼不和她商量一下呢?”
話至此處,人聲頓杳,想是去和夏秋蓮商量去了。
楊非是何等精明人物,已從兩人的談話之,感覺到情勢不對,悄然滾到淩度月身邊。
淩度月低聲道:“老前輩,咱們現在應該如何應付?”
楊非道:“淩少俠,情勢有些不對了。”
其實,淩度月也早有著感覺了,點點頭,道:“是!咱們應該如何?”
楊非道:“目下隻有兩個辦法,一是脫離開這座大廳……”
不聞淩度月回答之言,楊非接了下去,道:“一個是裝死,看能不能騙過他們。”
淩度月道:“等他們把咱們的屍體埋了。”
楊非道:“不論他們是否埋咱們的屍體,反正咱們已經把生死置諸度外了。”
淩度月笑一笑,道:“死不可怕,問題是否值得去死。”
楊非低聲說道:“裝死,最好躺到他們目光可以看到的地方。”
淩度月點點頭,依言躺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工夫,室突然亮起了四五道通明燈火。
燈火四下照射。
很快地發覺了楊非和淩度月的屍體。
夏秋蓮當先行了出來。
緊隨身後是柳氏三兄弟。
隻聽夏秋蓮道:“大伯,你看他們死的是真是假。”
柳鳳閣道:“不管是真是假,咱們也得小心一些,不能上他們的當。”
夏秋蓮道:“大伯,請說說看,咱們應該如何?”
柳鳳閣道:“先用暗器瞄準他們,再設法點了他們的穴道。”
夏秋蓮道:“啊!”
談話之間,人已行到楊非的身側。
相距還有三尺多一些,夏秋蓮停下了腳步,道:“起來,楊非,你裝死裝得一點也不像。”
楊非果然一挺身坐了起來。
淩度月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我們商量好了裝死,他怎麼被人家一句話就給詐了起來。
隻聽夏秋蓮問道:“楊非,你堂堂一代神醫,這般裝死,不怕被別人笑話嗎!”
楊非道:“人到矮簷下,怎能不低頭,那也是沒有法的事了。”
夏秋蓮道:“對呀!勸了你半天,你也不肯聽,怎會一下,想通了。”
楊非道:“因為,在下感覺到完全沒有機會了。”
夏秋蓮道:“江湖人,最壞的毛病,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目光轉注到淩度月的身上,道:“他是怎麼回事?”
楊非道:“倒下去了。”
夏秋蓮接道:“了什麼暗器?”
楊非道:“了我的迷藥。”
夏秋蓮道:“了你的迷藥,此話怎講?”
楊非道:“這小少不更事,不肯聽在下相勸……”
夏秋蓮道:“所以,你就對他下了毒。”
楊非笑一笑,道:“夫人,不是毒,那隻是一種**藥物。”
夏秋蓮低聲道:“楊非,咱們如真能合作,可保江湖上再無敵手。”
楊非道:“如何處置淩度月呢?”
夏秋蓮道:“請教楊神醫了,你們是生死與共的搭檔啊!”
楊非道:“他在武功上的成就,那是沒有話說了,隻是有一點不太好。”
夏秋蓮道:“哪一點?”
楊非道:“固執得很,隻怕不肯聽在下之言。”
夏秋蓮道:“殺了他。”
楊非道:“最好不過。”
夏秋蓮突然出手一指,點了楊非的穴道。
夏秋蓮行近淩度月,輕輕踢了一腳,道:“喂!姓淩的!”
夏秋蓮小腳一抬,一腳踢向了淩度月的前胸。
淩度月心暗道:“讓你踢一腳吧!隻要你不傷了我的穴道……”
小腳突然在胸前停下,腳尖兒,已然接近淩度月的衣服。
輕輕籲一口氣,夏秋蓮緩緩說道:“楊非,他怎麼才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