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跟蛇纏人一樣,在那個小流氓的身上卷了一圈,身形便穩穩地落地,又站在了我的身邊,整個過程也就是眨眼之前的事情,那個小流氓的身體就跟一枚炮彈似的,先是飛起來撞到了行李架上,之後又砸在了椅背上,直到滾落到地上的時候,才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當時小流氓喊小蛇的時候,整個車廂裏的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因此當他們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幕時,車廂裏先是冷了一瞬,繼而便響起了一陣驚呼,有人在嘀咕小蛇會功夫,也有人竟然大叫著妖怪。
那個小流氓穿的是一件褐色的風衣,裏麵是高領的毛衣,下身自然是最有派頭的牛仔褲加皮靴。這是那個年代流氓的“標配”,就跟現在的古惑仔染頭、黑幫穿黑西服一樣。我也搞不清楚在“嚴打”的時候,這個小流氓怎麼還敢這麼張揚。他被小蛇這麼一摔,根本沒搞清楚什麼狀況,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滿頭滿臉都是血,一身行頭也被流下的鼻血染花了,看上去狼狽不堪。
他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小蛇。小蛇也不說話,就那麼冷冷地逼視著他。小流氓呆愣了一會兒,突然腿肚子一軟,撲通一下癱倒在了地上,身體不住地抖著,滿臉驚恐地鬼叫:“鬼啊!女鬼啊!”
在別人看來,也許會覺得他是被小蛇給嚇著了才胡言亂語,但我聽到他喊了這一句之後卻特別敏感。因為小蛇是陰司來的,我本能就以為小流氓是不是認出了小蛇的身份。當下往前跨了一步,擋在小蛇身前對小流氓說:“你才是鬼。誰讓你耍二流子的(方言,就是耍流氓的意思),摔著活該!”
那個小流氓渾身發抖,顫著聲說:“她就是鬼,她……她凍死我了。”
我這才明白,這個流氓既是嚇的,也是被小蛇身上冰涼的氣息給凍的。平常的時候,小蛇身上的氣息是可以收斂起來的,盡管那樣身上還是涼絲絲的,但並不至於凍著誰。可是每當她情緒波動比較大和出手攻擊時,那股來自陰司的氣息以及它作為一條蛇本身的冰涼就會本能地散發出來,確實比冬天的寒風更冷。要知道那種寒冷是直接作用在人的魂魄上的,小流氓親自體驗了一把小蛇纏身,自然對這種深入魂魄的寒意嚇的渾身直抖,由此才認定小蛇是女鬼。
車上有人在吃吃地笑,在認為小流氓活該的同時,都覺得他在說傻話。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卻是給我提了個醒,小蛇對現代社會了解不多,內心特別單純,像剛才以蛇的形式攻擊以及陡然散發出的寒氣,都是本能的反應。這種事以後可是得嚴加注意,不然若是誰都知道她是陰司來的,那就有得麻煩了。
怕什麼來什麼,車廂裏的動靜立即就招來了兩個乘警,那是兩個中年警察,那會兒的警服還是那種軍綠色的,俗稱“老虎皮”,沒有現在的警服那麼莊嚴,但當時警穿的身份地位卻讓人有一種本能的畏懼感。兩個乘警過來,估計看我是個小孩,小蛇是個穿著平常的女孩,而那個小流氓卻一副“標配”的流氓打扮,當下隻是略微的了解了下情況,就把那個小流氓給帶走了。對於小流氓說的小蛇是女鬼、小蛇像個蛇一樣把他纏摔在地上等事,一個乘警的回答是:“少在這兒扯淡,有讓你交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