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眉角,發現額頭還在流血,他好奇她用的是什麼包裹他的額頭,於是伸手摸了摸額頭,發現軟綿綿的,他摸完了全部的形狀,似乎意識到了那時什麼,忽然想要撕掉,卻被她阻止。
“別動,還在流血。”她按住他的手。
“這不是用在這裏的,你看都還流血。”他伸手給她看。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笑,掀起其中一個角,慢慢地撕開。
“嘖,你不是說別動嗎?”他感覺有些疼痛。
“貼反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這你都能貼反,你算白過了這幾十年。”他忍著痛。
“哪有幾十年,是十幾年,我那個來得比較晚。”她嬌嗔地說,“再說,我也是第一次用在這種地方。”
他白了她一眼。
她反過來重新貼在他的額頭上,這回他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我開始那幾次用的時候,因為不懂,經常裝反過,也止不住血,而且每次撕的時候……”她笑了笑沒有往下說。
“好傻。”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笑什麼笑,不許笑。”她瞥了瞥他。
半夜她喘著大口的粗氣醒來的時候,手還在不停地揮舞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惶恐,直到發現這是在車上,她才逐漸平複下來。原來她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裏遇到比之前遇到了更加凶猛的藏獒,對他們窮追不舍,把他們逼到了懸崖,就在藏獒一步步逼近他們,正向他們撕咬的時候,他突然醒來。
噩夢裏的場景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下,除了那縱橫溝壑的山路,什麼也沒有。她回頭看了看他,寂靜的車廂裏隻聽她自己的呼吸,敏感的她害怕得慢慢地伸出手指到他的鼻子前,感受到微熱的鼻息的時候,她懸在半空的石頭才放了下來。
在進入西藏以來遇到的第一場雨過後,他的病情變得更加令人難以捉摸,沒有之前那些突如其來的反應,反而很平靜,有時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病,發病的樣子是什麼樣子。他隻是很沉默的坐在那裏,就像一個老態龍鍾的人在安靜地看風景。
她把他之前貼在額頭上的換了下來,重新貼上一片,卻被他用手擋了回去,也許因為他的無意識力度有點大。“幹嘛什麼都往這貼?”他不好氣地問。
“你在發燒,給你降溫。”她愣了一下說,“你就把它當成退燒貼。”
他看了看她手上剛沾上水的“退燒貼”,說:“我沒事。”
“你沒事,你沒事,都快燒一天了。”她按住他正要推過來的手,把“退燒貼”貼在他的額頭上。
他沒有再阻止,慵懶地坐著,看向外麵。
“自從你買回來,隻用過有一次就沒機會用了,沒想到你還能用。”她開玩笑說。
他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你想看看他嗎?”她問。
他沒有說話,又把頭扭了過去。她牽著他的手,輕輕地按在她的肚子上,他的手能感受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他的病情在平靜中一點點地加重,比之前那些突如其來的還要痛苦,他隻是把這種痛苦強壓在身體的內心深處,有時讓他昏厥。她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和發白的嘴唇,加快車速,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盡快能找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