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遇見遠方92(1 / 1)

他就這麼走了,病魔就這麼殘酷無情地帶走一個年輕的生命。在最後的告別之前,她親自給他剪了一個頭發,給他梳妝打扮,把他打扮成下次遇見最希望看到他的樣子。在給他打扮直到最後告別的整個過程,她表現得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像一個專業的入殮師,正是這樣的平靜讓沈思涵感到無比的擔心,擔心她會有突然有異常的舉動,但最後沈思涵的擔心似乎顯得有些多餘。

處理完他的後事,根據醫生的要求她留院觀察三天,主要是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加上因為他的事,她的情緒波動太大,對她的身體及胎兒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三天後當沈思涵攙扶著她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麵的雪比之前下得還要大,從天飄落的漫天雪花幾乎已經把眼前的整片視線遮掩住,看著眼前眼花繚亂的雪花,讓她想起了來時的場景,可時隔多日,卻已物是人非。讓她們意外的是多日不見的小狗忽然出現她們的麵前,她看著慢慢地向她走來的小狗,仿佛看見一個模糊而又熟悉的人影向她走來,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刷地掉了出來。

小狗在她的腳跟前停下,搖著尾巴,抬頭看她,它似乎已經知道發生的一切,眼神裏盡帶哀傷。她慢慢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了摸它的頭,哽咽著說:“你回來了。”小狗懂人性地點點頭,然後低著頭避開它的視線。

“謝謝你能回來。”她抱著小狗痛哭不止。積蓄了這麼多天倔強的淚水突然間決堤而下。

由於她的身體和天氣的原因,她並沒有馬上離開尼瑪縣,沈思涵也並沒有離她而去。她們在一個偏僻的街道租了一個帶有院子的房子。她表麵上雖然看似平靜,內心卻是悵然若失的惶恐。他這一走,似乎帶走了在她這個世界裏可以留戀的一切東西,她整天不吃不喝,總是盯著已經沒有任何內容的DV屏幕,像是在努力地嚐試著在腦海裏恢複被刪除的畫麵。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始終無法從失去他的陰影裏走出來,一直遊離在過去和現實的邊緣。白天糊裏糊塗地念著他的名字,晚上盡是做一些關於他的噩夢,夢見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夢見他開車摔下了懸崖,夢見他被藏獒撲咬……每次噩夢醒來,她總是不自主地爬起來要去找他。

沈思涵嚐試著不同的方法開導她,讓她接受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鼓勵她勇敢地走出過去,回到現實。她也學著讓自己堅強,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去想他,不去回憶,可是每天晚上當她閉上眼睛,周圍安靜下來的時候,就控製不住那些關於他的畫麵在她的腦子裏翻騰倒海,痛苦不已,這或許是每一個失去至親摯愛的人必須經受的過程。

她跳下床的時候眼神裏還帶著對噩夢的驚慌,一直陪伴她床邊的小狗似乎剛才目睹了她做噩夢的整個經過,一副害怕的表情不敢抬頭看她。她踩在上麵發出雪花破碎的吱響,留下一個個深深淺淺的腳印,小狗跟在後麵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冰冷的雪花拍打在她的臉上,慢慢地把她從噩夢中喚醒,透過那泛著白光的雪花,灰藍色的夜空散落著一些星光,看了很久,她才舉起DV對著那片天空,按下錄像按鍵,這是隻從他刪除了裏麵的所有內容後,她錄製的第一個內容,她看了一會視窗裏的畫麵,然後慢慢地把視窗轉向窗外的夜空,她相信他能看得到。

停在院子外麵的車子,仿佛再次把她拉進了之前的噩夢裏,她定定地盯著車子看,透過被雪花模糊的車窗,似乎看到一個身影,她篤定那個身影就是他。當她伸手抹去車上的積雪,發現車裏麵空無一人,她又警惕地察看了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的身影和動靜。她坐在駕駛座上,仔細地看著熟悉的車廂和聽著引擎啟動熟悉的聲音。車子沿著被月光照亮的道路往前開,她沒有看旁邊的副駕駛座位,而是試著想象此刻的他就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風景的樣子。可開著開著,她還是忍不住往副駕駛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瞬間看到他的身影幻化成車窗外碎碎的雪花,飄向遠方。

她開始貪婪夢裏麵的場景,盡管是噩夢,但是至少可以看到他。她試著回想夢裏他出現的那些場景,慢慢地體驗夢裏開車的速度。車子開了沒多久,外麵忽然出現小狗奔跑的身影,它拚命地往前奔跑,想要把她攔下來。或許狗是通人性的一種動物,它可以通過她異常的舉動察覺出了她的此刻的念頭。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如夢初醒,緊急刹車,車子停下的地方離小狗不到一米。小狗很淡定地搖著尾巴,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