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晉時,吳興有一人,有二男,田中作時,嚐見父來罵詈,趕打之。兒以告母。母問其父,父大驚,知是鬼魅,便令兒斫之。鬼便寂不複往。父憂恐兒為鬼所困,便自往看。兒謂是鬼,殺而埋之。鬼便遂歸,作其父形,且語其家:“二兒已殺妖矣。”兒暮歸,共相慶賀;積年不覺。後有一法師過其家,語二兒雲:“君尊侯有大邪氣。”兒以白父,父大怒。兒出,以語師,令速去。師遂作聲入,父即成大老狸,入床下,遂擒殺之。向所殺者,乃真父也。改殯治服。一兒遂自殺;一兒忿懊,亦死。

句容縣麋村民黃審,於田中耕。有一婦人過其田,自畔上度,從東適下而複還。審初謂是人,日日如此,意甚怪之。審因問曰:“婦數從何來也?”婦人少住,但笑而不言,便去。審愈疑之。預以長鐮,伺其還,未敢斫婦,但斫所隨婢。婦化為狸,走去。視婢,乃狸尾耳。審追之不及。後人有見此狸出坑頭,掘之,無複尾焉。

博陵劉伯祖為河東太守,所止承塵上有神,能語,常呼伯祖與語,及京師詔書誥下消息,輒預告伯祖。伯祖問其所食啖,欲得羊肝。乃買羊肝,於前切之,臠隨刀不見,盡兩羊肝。忽有一老狸,眇眇在案前,持刀者欲舉刀斫之,伯祖嗬止。自著承塵上,須臾大笑曰:“向者啖羊肝,醉忽失形,與府君相見,大慚愧。”後伯祖當為司隸,神複先語伯祖曰:“某月某日,詔書當到。”至期如言。及入司隸府,神隨逐在承塵上,輒言省內事。伯祖大恐怖,謂神曰:“今職在刺舉。若左右貴人,聞神在此,因以相害。”神答曰:“誠如府君所慮,當相舍去。”遂即無聲。

後漢建安中,沛國郡陳羨為西海都尉。其部曲王靈孝,無故逃去,羨欲殺之。居無何,孝複逃走。羨久不見,囚其婦,婦以實對。羨曰:“是必魅將去,當求之。”因將步騎數十,領獵犬,周旋於城外求索,果見孝於空塚中。聞人犬聲,怪遂避去。羨使人扶孝以歸,其形頗像狐矣,略不複與人相應,但啼呼“阿紫”。阿紫,狐字也。後十餘日,乃稍稍了悟。雲:“狐始來時,於屋曲角雞棲間,作好婦形,自稱‘阿紫’,招我。如此非一。忽然便隨去,即為妻,暮輒與共還其家。遇狗不覺。”雲樂無比也。道士雲:“此山魅也。”《名山記》曰:“狐者,先古之淫婦也,其名曰‘阿紫’,化而為狐。故其怪多自稱‘阿紫’。”

南陽西郊有一亭,人不可止,止則有禍。邑人宋大賢,以正道自處,嚐宿亭樓,夜坐鼓琴,不設兵仗。至夜半時,忽有鬼來,登梯與大賢語,眝目磋齒,形貌可惡。大賢鼓琴如故,鬼乃去。於市中取死人頭來,還語大賢曰:“寧可少睡耶?”因以死人頭投大賢前。大賢曰:“甚佳。吾暮臥無枕,正欲得此。”鬼複去。良久乃還,曰:“寧可共手搏耶?”大賢曰:“善。”語未竟,鬼在前,大賢便逆捉其腰。鬼但急言:“死。”大賢遂殺之。明日視之,乃老狐也。自是亭舍更無妖怪。

北部督郵西平到伯夷,年三十許,大有才決,長沙太守到若章孫也。日晡時到亭,敕前導入且止。錄事掾白:“今尚早,可至前亭。”曰:“欲作文書,便留。”吏卒惶怖,言當解去。傳雲:“督郵欲於樓上觀望,亟掃除。”須臾便上。未暝,樓鐙階下複有火。敕雲:“我思道,不可見火,滅去。”吏知必有變,當用赴照,但藏置壺中。日既暝,整服坐,誦《六甲》、《孝經》、《易》本訖,臥。有頃,更轉東首,以拏巾結兩足,幘冠之,密拔劍解帶。夜時,有正黑者四五尺,稍高,走至柱屋。因覆伯夷。伯夷持被掩之,足跣脫,幾失。再三。以劍帶擊魅腳,呼下火上,照視之,老狐正赤,略無衣毛。持下燒殺。明旦,發樓屋,得所髡人髻百餘。因此遂絕。

吳中有一書生,皓首,稱胡博士,教授諸生。忽複不見。九月初九日,士人相與登山遊觀,聞講書聲,命仆尋之。見空塚中,群狐羅列,見人即走。老狐獨不去,乃是皓首書生。

陳郡謝鯤,謝病去職,避地於豫章。嚐行經空亭中,夜宿。此亭舊每殺人。夜四更,有一黃衣人,呼鯤字雲:“幼輿,可開戶。”鯤澹然無懼色,令申臂於窗中。於是授腕,鯤即極力而牽之,其臂遂脫,乃還去。明日看,乃鹿臂也。尋血取獲。爾後此亭無複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