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殺殺地更冷了。
眾商旅被那雷霆般的氣勢震住了,終究是翁、玄二人老成,大聲指揮道:“大家聚在一塊,莫要走散了!”
說話之間,那數百騎馬賊早已衝到眼前,此處偏離大路不遠,馬匹的作用還是遠大於駱駝的。馬隊四下分散開來,將眾人圍在正中央。
眾人驚悚地看著這幫大漠上燒殺搶掠的惡魔,大氣不敢透一口。
馬群忽地讓了開來,一匹高大火紅的馬匹緩緩地走了出來,躍下一名大漢,走到韓書身邊。借著馬賊們手中的火把,翁寒仔細打量著眼前此人:八尺高大,一臉橫肉,一道刀痕從左耳穿過人中一直延伸到右下巴,恐怖懾人。手中拿著一把火紅色的彎刀。
“火雲刀?”翁寒嘴角抽搐,“沙烈華?”
“喲,你認識我?”沙烈華走上前,“你就是那個什麼翁寒吧?老二啊,”沙烈華盯著翁寒,卻是對韓書說話——翁寒臉色更加難看了,“早就跟你說過,一刀宰了這些人,你偏說三道四,現在倒好,折了我兩個弟兄!”
“我沒想到他們沒有睡。”韓書緩緩道。
“喂,”沙烈華對翁寒揚揚刀,道:“你也是用刀的吧?來人啊,把他的刀還給他!”
翁寒的大鐵刀並沒有帶在身上。
沙烈華手下應了聲諾,轉身走入帳篷。片刻,兩個人抬著翁寒的兵刃走了出來,砰一聲扔在地下。
翁寒拿起大鐵刀看了看,隨即刷刷刷砍出三刀,七個銅環發出哐當聲。確認了兵刃無誤,翁寒道:“說吧,怎麼比?”
“很簡單,你殺死我,這些人活,”沙烈華舔了舔嘴唇,“我殺死你,全部陪葬!”
翁寒思忖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七寒刀兵性正是克製火雲刀,隻是???
未等翁寒考慮好,沙烈華手中紅光閃動,翁寒隻得舉刀格擋。哐的一聲,火雲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七寒刀上。翁寒隻覺得虎口一陣劇痛,雙腳陷入沙中深達三寸。
沙烈華冷冷地道:“時間和選擇不屬於待宰之人。”言罷抽回刀,又是連砍三刀。
翁寒一一格擋,對方強大的臂力配合深厚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衝過來,讓他每擋一刀胸中都一陣翻滾,偏生對方刀勢迅猛,避無可避。
沙烈華單手執刀,刀勢一瀉如流水,口中卻仍不斷破口大罵:“刀是用來砍的,不是用來躲的!來啊,反擊啊!”
翁寒心裏對沙烈華的狂妄氣焰十分反感,但對方雖然態度囂張,但手上卻有真本事,隨著他刀勢的不斷疊加,自己應對得越發吃力,光是格擋躲避就已經花費了全部心力,哪裏還能分神去還他的嘴,隻能一邊忍受沙烈華的破口大罵,一邊在生死線上遊走。
沙烈華越罵越起勁,越砍越興奮,在玄奘、韓書二人看來,沙烈華就像是一條嗜血的鯊魚、一個手握殺豬刀的屠夫,火雲刀帶出的烈火宛如翻飛的血浪,不斷刺激這沙烈華的神經,讓他氣血噴湧,充滿削砍的渴望。
“沙屠”的威名,果然可怕!
翁寒不出意料地抵擋不了片刻,隻聽得哐的一聲巨響,七寒刀硬是被沙烈華震得脫手飛出,翁寒倒飛出去,倒在沙地上,咳出幾口鮮血。
“嘖???”沙烈華搖搖頭,“這就是中原的高手嗎?”
沙烈華不再理會翁寒,大步走向玄奘,“和尚,把東西交出來!”
玄奘低頭合十,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為何而來?”
韓書此時踏前一步,道:“把禪杖交出來!”
玄奘吃了一驚,又道:“出家人本應身外無物,隻是這禪杖是小僧師父親傳,不能隨便交予施主。”
“交?”沙烈華大笑起來,“老子擺明了是搶!來人,既然大師這麼看重俗物,我們也不要講什麼人性了,給我,殺!”
眾馬賊眼見就要一哄而上,將瑟瑟發抖的商人們現場五馬分屍。
“慢!”玄奘咬咬牙,道:“好,我給,但是你要讓這些人先走。”
“哼,和尚,你不要搞錯了,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沙烈華冷冷道。
“不,我有!”玄奘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
“不好!”沙烈華心中大凜,扭頭一望,果見翁寒不知去處。正思忖間,忽聽到背後破風聲傳出,迅若奔雷。
赫然是翁寒!他手中拿著一把湛藍色的長槍,直取沙烈華後背!
儼然是避無可避!
“不要殺他!”玄奘大喝!
但翁寒招式發出,焉能說收就收?
眼見沙烈華必然血濺當場之時,長槍卻匪夷所思地撞在堅硬物體上,翁寒透過被槍風撕裂的外衣,看見沙烈華身上穿著一件猩紅色的戰甲,戰甲在月光與火光照射下透著詭異的血色。
反震的勁力透過長槍傳到手上,沙、翁二人同時被撞飛出去。
“百戰甲?”翁寒站起身,心裏一陣後悔,自己怎麼能那麼不小心,忘了這沙烈華這些年名震西域,除了手上無往不利的火雲刀之外,還有一件刀槍不入的百戰甲呢!
沙烈華正好落在玄奘身邊,吐出淤血後,正待站起,脖子上微微一涼,聽得耳邊響起玄奘的聲音。
“別動!”禪杖尾端靜靜地抵在沙烈華脖子上。
那裏正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所以沙烈華毫不懷疑即便是一個瘦弱和尚也可以一用力將自己捅成羊肉串。
“大哥!”韓書一時間也沒什麼主意,饒是他平時麵對眾多困難也能智計百出化險為夷,但這大哥被要挾確是頭一回。
“放人,備馬!”玄奘簡短道。
“這???”韓書不知如何是好。
“讓他們走!”沙烈華不愧是一代梟雄,拿得起放得下。
數十個馬賊下馬。那些商人死裏逃生,頭也不回地跑了。有幾個不怕死的,鼓起勇氣搶了沙烈華手下幾匹馬,還馱走了一些貨物,看的玄奘等人是目瞪口呆。那些手下無奈大哥在別人手裏,雖然嘴上惡語迭出,手上卻不敢有半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