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整個商旅就跑個精光。
“現在,還有什麼要求嗎?”韓書冷靜下來,盯著玄、翁二人道。
“等,”玄奘道,“等他們安全地走遠。”
眾人就這樣僵持在哪裏。翁寒站在玄奘身邊,百無聊賴,正要問玄奘幾個問題,忽聽得玄奘一喝“別動!”
“什,什麼?”翁寒下意識舉起手。
驀地,地上響起了幾聲怒喝,三個人影唰一聲從沙中穿出,翁寒暗道糟糕,身子衝出,手中長槍點向三人。不料這三人身手雖一般,卻悍不畏死,竟全然不顧翁寒的殺招,死命衝向玄奘。
本來三人此舉十分冒險,隻要玄奘此時手中輕輕一送,沙烈華必將更早取到西經。不過三人似是看準了玄奘一代高僧不忍輕易殺生,因此出手毫不猶豫。
果然,玄奘望了望三人,又低頭看了看沙烈華,歎口氣,向旁邊跳開。
翁寒迅速竄到玄奘身後,二人背部相抵互相照應,後者望了他一眼,嘴角輕揚,苦笑搖頭。
“狗禿驢,老子要宰了你!”沙烈華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剛一站起便拿起刀咬牙切齒地衝了出來。手中火雲刀化成一團紅光,重重地劈了過來,刀勢排山倒海,壓人而來!
如果說要評選沙烈華生平第一刀的話,凝聚他四十年功力和滿腔怒火的這一刀毫無疑問奪魁勝出。
“大師退後!”翁寒往前一站,護住玄奘。雖然他自問沒有能力擋下這一刀,本來他武功就遜沙烈華一籌,風格又是走陰柔迅捷一路,硬碰硬估計隻能槍毀人亡。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一退,玄奘有死無生。
自己萬罪之軀,雖死無妨!
麵對死亡,翁寒沒有閉上眼,他甚至很想看看,此刻的自己,眼神裏到底是什麼。
悔恨?解脫?還是,渴望?
他沒有答案,因為他沒有死。活著的人自然不會知道死的答案。
正當刀鋒壓到翁寒額頭的時候,翁寒身邊竄出一個灰色的身影,正是玄奘!
眾人驚異的眼光中,隻見玄奘腳下踏著步法,手中禪杖自下而上翻轉,正麵迎向火雲刀。動作硬朗大氣,剛毅正肅。
兵刃交擊聲隨即傳來,巨響過後,隻見玄奘手中的禪杖被火雲刀的猛擊震碎,露出裏麵亮燦燦的金黃色,在火光照射下,華彩流動。
玄奘低喝一聲,手腕一扭,反手一掃,沙烈華隻感覺自己被十頭大象悶頭撞擊,連退三尺。禪杖外層的陳色鐵皮全部碎裂,赫然是一根金色長棍。
那長棍粗約兩寸,長達七尺,棍身金黃,似是由黃金鑄成,最引人注意的是棍的兩頭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雲彩,火光下仿佛在緩緩流動。
“佛毅!”翁寒失聲道,這傳說中的太平十六兵之一,怎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一個佛法高僧的手上!
也難怪沙烈華傾巢而出,勢在必得。原來是為了這樣一柄神兵!
更令翁寒驚異的,是玄奘的武功!
玄、沙兩人此時戰成一團。你來我往間,已過手五十多招。沙烈華招招殺意十足,刀光所到之處,摧石斷金,氣勢凜人。反觀玄奘,手中一條長棍遊龍般左擊右叩,氣定神閑間,便將沙烈華擋在五尺之外。
沙烈華稱霸西陲已有數十年,手上工夫絕非小可,且不說在西域縱橫不倒,便是放在高手雲集的中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好友!
不想卻被這其貌不揚的和尚給打得左支右絀!
雖然聽聞部分僧侶因為要化緣修行緣故,習得一招半式,但基本是用於傍身,也就打退些野狼土狗,畢竟一般剪徑打劫的也不會搶劫僧侶,一是沒錢,二是怕佛祖怪罪。
哪知道眼前這個素有禪名的高僧,把一個縱橫西域十數年的狂徒、強盜打得左支右拙,毫無辦法。不過要是翁寒知道,一千年多後,和尚反而變成了絕世高手的代名詞,恐怕也不會那麼吃驚了。
沙烈華久攻不下,心中又氣又急,手上勁力又加重幾分,現在他每砍一刀都是凝聚全身力量,一刀一刀就像山崩地裂一般迎麵而去!
玄奘也凝神起來,一一對拆,氣勢猶如汪洋藏海一般,一浪一浪,聲勢大漲!
一個麵目猙獰,一個卻是麵目慈祥,偏生都是如此氣勢凜人,這一戰,實在暢快!
終究還是玄奘技高一籌。
這也難怪,彎刀本身便被長棍克製,加上這二人一個胸有成竹,一個愈打愈躁,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沙烈華便三次遇險,幸虧玄奘心地善良,不忍傷他。
倒是把觀戰的韓書看得心驚膽戰。此次行動,出動了黃風寨全部精銳,務求一舉拿下,聽聞中原名捕“七寒黑鐵刀”翁寒也在商旅中,為減少傷亡,自己主張偷襲。哪知翁寒這關輕鬆趟過了之後,卻踢上了玄奘這麼一塊鐵板。武功遠超寨中眾人的大哥,居然在這個和尚麵前險象環生。
棍影過處,韓書看見玄奘手中長棍即將再次逼近沙烈華胸前要穴,心中按耐不住,手中長槍翻滾,刺向玄奘。
不過韓書也很是敬佩玄奘為人,口中大喝,槍尖隻往二人棍刀相接之處刺去,點明自己隻為解圍而來。
但他顯然忘記了翁寒的存在。未等韓書槍尖到達,翁寒人影早已竄出,長槍纏上韓書的“鏽飛龍”,四人頓時戰作一團。
若單論武功而言,玄奘高過沙烈華一籌,翁寒也稍勝韓書幾招。但沙、韓二人兄弟情深,出生入死多年,連起手來威力遠大於玄翁二人。
“黃風雙煞”果然名不虛傳。
槍來刀往中,隻見紅光翻滾,沙烈華大喝一聲,向後跳躍三步,高舉“火雲刀”,霎時間,天空中聚起一朵烈焰般的彤雲,火團劈裏啪啦從雲中如流星雨般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