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兩個人,高昌王心裏是又氣又笑。自從使用“迷魂香”封住二人武功之後,這兩人儼然把這次尋寶當成了唐朝貴族每年的春遊,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互相討論佛經,似乎階下囚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種方便,樂得出入都有人押送,也不愁吃喝。看得沙烈華是肺都氣炸了,三番兩次想要找他們兩個的茬,要不是韓書死命勸住,恐怕玄、張二人早就要被痛打一頓了。
“來人,”高昌王對著賬外站崗的士兵下命令,“去請沙將軍到帳裏來。”
片刻,沙烈華便掀開帳篷,走了進來,對著高昌王行禮。
高昌王見他滿身大汗,明白他又去練武去了,心裏一陣欣慰,道:“沙將軍你看,根據這地圖所記載,明日開始,我們就要進入死亡之海了。”
“嗯,”沙烈華看了看地圖,“但是這地圖上隻標明了線路,具體路途有多遙遠,以何為標記,我們一概不知。牽來負責找路的駱駝,據說在大漠裏也是排不上用場的。”
高昌王略一沉吟,“傳說終歸是傳說,我們還是借助著駱駝,充分備好補給,步步為營,盡量拉長聯絡線,以彩旗為標記,保持前後訊息暢通。一旦發現有任何不利局麵,立刻折回原處,重新製定路線。”
“看來隻能如此了,”沙烈華撓撓脖子,應答到。
高昌王臉上不悅:沙烈華雖然為人粗魯,但畢竟同樣貴為王族出身,十分注重君臣之禮,怎麼今天竟然在國君麵前撓癢?
他定睛一看,注意到沙烈華脖子上有一處明顯的紅斑,被沙烈華一撓,腫脹到拇指大小。連忙問道:“沙將軍脖子上是被什麼東西叮咬了?”
沙烈華擺擺手,道:“不打緊,就是被蟲子咬的,沒什麼大礙。不過那蟲子真是奇怪,咬住了脖子不說,還想往裏麵鑽,我抓了半天都找不出那蟲子在哪裏,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但是被咬的地方又明顯感覺有東西在蠕動,所以我隻能用內功把它逼了出去。”
高昌王聽他描述,心中暗道不好。賬外忽然傳來一陣慘叫,沙烈華連忙轉身對著賬門,張開雙臂護在高昌王麵前,喊道:“門外是怎麼回事!韓書呢,死哪裏去了!”
韓書明顯也聽到了慘叫聲,不一會兒便連跑帶奔跑到高昌王麵前,他與沙烈華的帳篷分居高昌王大帳兩側,距離最近。
“臣在,大王受驚了!”韓書跪在高昌王麵前。
“韓將軍,賬外是怎麼回事,遇到敵襲了嗎?”高昌王皺緊了眉頭。
“臣著急保衛大王安全,還沒有去察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韓書戰戰兢兢地回答。
高昌王又是眼神一沉,此番尋寶,為了保證自己出門後皇後和太子的安全,他特意讓禁軍統領展遙留在城內,隻帶了沙烈華和韓書兩名將領,其餘全是士卒。
這二人常年作為馬賊在大漠中劫掠,野外經驗豐富,足以應付此次行程。
沙烈華行伍出身,本來就是高昌國地位最高的右將軍,帶兵打仗、軍事謀略都十分卓絕,這韓書卻是沙烈華在大漠劫掠中收服的一名落魄武人,雖然智計過人,但畢竟江湖草莽出身,缺少大格局。眼下情況,他身為副將,應該第一時間去了解情況,而不是不顧職責去保護國王安全。
果然,沙烈華聽到韓書的回答,勃然大怒,罵道:“老二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有我在,大王還需要你來保護嗎?如果對麵來了我都對付不了,你來又有什麼用?你速速去查看一下外麵發生了什麼!”
韓書趕緊跑出帳外,循聲來到一個小帳篷前,那是普通士兵休息的地方,帳外已經擠滿了同樣聽到慘叫聲圍過來的士兵,韓書注意到,他們的臉上此刻都寫滿了不安。
看到韓將軍過來,眾士兵都迅速地為他讓開一條路,韓書沒想到的是,接下來他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出生四十多年來從未見識過的恐怖景象。
“韓將軍,我們剛跟站崗的兄弟們換完班,準備去吃飯,隻有子陽他,說他太熱了,要先睡一會兒,所以他就一個人先回帳子裏休息,誰知道,唉”,韓書右手邊一個瘦小的士兵語氣中又是恐懼,又是悲傷地說道。
他口中的子陽,此時正仰麵躺在地上,雙眼睜眼,雙頰深陷,張大嘴巴,臉上寫滿了死前的恐懼;更讓人詫異的是,那士兵全身的水分仿佛被一瞬間吸走,變成了一具幹屍。
韓書不敢大意,從一名士兵手中拿過火把,仔細查看那名倒黴的士兵的屍體。從正麵看不出任何傷痕,於是他便用另一隻手拿起長槍,將屍體翻轉了過來,隻見屍體的背上,竟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傷口,每一個傷口都隻有針孔大小,看得韓書頭皮發麻。
其中幾個傷口中還有黃色的小蟲在蠕動,韓書眼明手快,用槍尖挑出小蟲子,發現那蟲子不過米粒大小,顏色跟砂子非常相似,卻長得圓滾滾的,似乎已經吃飽喝足了,動作十分緩慢。韓書示意旁邊的士兵拿住火把,自己將蟲子放到火上炙烤,那蟲子不吃熱,痛苦地扭動身子,從槍尖上掉了下來,一碰到砂子,動作突然變得十分敏捷,一瞬間便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