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妹兒拿出一個信封,上麵寫著馬家山新村大隊馬二寶、易菊花。她向村裏人打聽馬二寶家在哪兒?人家告訴她路盡東頭倒數第三間就是。
玉妹兒帶著長勝一行人來到馬二寶家院子門外,玉妹兒敲敲門,半天才有人同四川話問道:“哪個?”
“是我,玉妹兒!”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下開了,一個年過三十,一身陝西娘們打扮的婦女背著一個娃娃,身後跟著兩個娃娃,大的有八九歲,小的有六七歲。
“喲,表妹,你咋個來啦?”滿口的四川腔。這位娘們很是驚訝,她就是易菊花。
“表姐……”玉妹兒撲在她身上,仿佛有一肚子苦水,哭起來了。身後兩個娃娃一看玉妹兒哭,他們也哭開了。
“別哭,哭啥子嗎!都到家了,還哭啥子嘛!”易菊花勸道,“表妹,這幾位工人師傅是幹啥子的?”
玉妹兒拭幹淚水,說道:“表姐,他們都是好人,我的救命恩人,這位大哥幫我打跑了易老大,這是我帶他們爬火車來你這兒的……”
“喲,這些大哥都是好人,快進來,進來,在院子裏坐。”易菊花搬出一些小凳,請大家坐在院子中一顆樹下,並且擺了張小桌子,倒上茶,讓大家喝水。
長勝問道:“大姐,嫁到這裏有幾年了?”
“整整十年啦,十年前我們易家寨來了兩男一女,男的有四十多歲,女的四十歲左右,他們是易老大父親易百福的外家表弟表妹,易百福是公社革委主任,文革前是大隊書記,他跺跺腳全大隊都打顫;他吐口痰,全大隊都冒虛汗。在大隊是說一不二。隻是他卻生了三個娃。這次他的表弟表姐們是專門來買十六歲到二十歲的女娃的,買一個女娃就給女方家二千元,給易百福五百元。易家寨大隊是個窮隊,易家寨的老百姓成年沒見過十張大團結的鈔票。聽這幾個人講他們那裏富裕,掙錢多,每個男勞力一年可以分一千多,那家姑娘嫁過去了,都有新房子住,不用下地幹活,給娘家二千聘禮。”
姑娘們一聽都動心了,當時就有些姑娘答應了,其中就有易菊花,當時易菊花十八歲。
“我嫁過來,才知道娃兒他爹已經三十歲了,說不著媳婦。他家為了我,一共花了四千元。”易菊花說道,“娃兒他爹叫馬二寶,是個老實人,對我很好。第二年我就生了個娃,現在上學去了,後來又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娃。婆婆看我十年生了四個,能養娃,高興的很,不讓我下地,隻在家中照看娃娃。為了我們,公公和大伯一齊蓋了這三間正房,還有後麵兩間偏房給我們住。我們分出來住,我在家看娃娃,娃兒他爹在生產隊幹活,過得有滋有味。”菊花講的很動聽。
長勝看出來了,菊花在這兒過得還很幸福,對玉妹兒說:“玉妹兒,這兒不錯,你就留在這兒,找戶人家好好過吧。”
“這個……”玉妹兒沒回答,眼睛看著勝利。
勝利從她目光裏看出了什麼,點點頭,仿佛有什麼默契。
長勝看見倆人目光四接,明白了一點,沒有說啥,微微一笑而已。
援朝不知什麼,說道:“玉妹兒,主意你拿。不過不能拖,明天一早我們就要走啦。”
玉妹兒看看勝利,沒言語,低著頭在想啥。
這時馬二寶回來了,菊花向他介紹了玉妹兒和長勝他們。
馬二寶是典型的關中漢子,大高個,黑紅的闊臉膛,穿一身粗布對襟大褂和挽襠褲,腳下一雙軍用膠鞋,說話聲音洪亮:“好呀,好呀,你們都是俺菊花娘家人,尊貴的客人……”
“菊花,快下廚房,做些好吃的,備下好酒,好好招待一下這些個貴客。我去隔壁請爹和大哥過來陪陪客人……”
“好的,娃兒他爹。”菊花趕緊下廚房去了。
玉妹兒也跟著去幫忙,在廚房裏她向菊花講了些貼已話,菊花直點頭說好。
菊花很快準備五、六個菜,還炒了些豆子下酒。馬二寶在院子裏拉上點電燈,擺上一長大桌子,又把他爹馬老漢和哥哥馬大寶請過來一齊吃酒。
在桌上馬大寶問長勝:“幾位師傅都是才從四川過來的?”
“是的,”長勝有些奇怪,問道:“大哥,這有啥不妥的嗎?”
馬大寶說:“下午,我在大隊部值班,來了一輛手扶拖拉機,拖鬥上載著十來個戴群專紅袖標,為首自稱是廣元什麼地方的群專的,叫易老大,說要找大隊書記,我說書記到縣上開會了,我值班,是大隊治保主任,有事跟我講。易老大說他們了解到有三個從四川來的工人模樣的人帶了一個小姑娘,還拐帶了他的婆娘叫袁秀玉到這兒來販賣,請求我們幫助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