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元倆口子在隔壁四合院住下。第二天,澤元先給馬先生寫了一封長信,詳細講述了這十多個月經曆的種種事情。然後他才寫了一封家書,問候父母和鳳珠,報了平安,簡述了一下西安遭遇。並且告訴家中暫勿寄錢,待到明年再寄學費。兩封信同時寄走的。
兩個月後,澤元收到父親回信:
澤元吾兒:
見信如晤,信收悉,知兒曆經千難萬險,終平安抵京,父甚欣喜,久懸之心終平。吾兒離家十月有餘,無任何消息,全家為之擔憂,恐兒路遭不測。“兒行千裏母擔憂”是也。如今兒居北京繁花之地,切記專心讀書,備明日之考,不可為塵世浮華迷惑,誤及正事。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專心致誌,學業大成。
父字
民國十年冬月
澤元把信翻來覆去讀了十多遍,逐字推敲,有些奇怪,對珠珠說:“珠珠,這事兒蹊蹺,我離家鳳珠已有身孕,此時早該生產,且孩子也有幾個月啦。可是信中隻字未提母子是否平安,生男生女,皆然不知。伯伯應該在信中明明白白講清楚呀,可是為何隻字不提。奇怪,奇怪。”
珠珠坐在他懷中,勾住他頸項,笑道:“一點不奇怪,是怕你分心。就像你信中不提我一樣,伯伯不提你的大房老婆一樣。鳳珠姐姐若是生了小子,你就會整天琢磨,兒子個子多高多重呢?大名小名該叫啥好?長得像我嗎?若是生了閨女,你又會想長得好看嗎?可別像我這麼黑這麼醜,應該比姐姐還白還俊才好呢。長大了要比西施美,賽過貂蟬模樣俊……越想越多,就分心了哩,讀不成書哩。”
“看你說的,我那麼沒出息哩。”澤元被她逗笑了。他從這一段時間珠珠接人待物、辦事處事觀察出來,知道她非常通情達理,善解人意。是個細心溫柔,體貼丈夫的好女人。他想到這可能就是古人說的“紅袖添香夜讀書”中的佳人,自己則是那位讀書的幸運兒。
“伯伯不談鳳姐就像你不談俺一樣。”珠珠撅著小嘴說道。
寫家信的時候,珠珠叫他把自己的事在信中寫明,“俺可不想偷偷摸摸給你做小,俺想堂堂正正做晏家媳婦,給你生兒育女做老婆呢。”
澤元想到在高家灣自己竭力反對把雙胞胎姐妹納成小妾。今天剛到北京,就告知家中自己已經娶了個小妾。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他不能也不敢這麼寫。隻是暫時瞞住家中,等到有合適的時機再講明也不遲。
於是澤元隻好把雙胞胎姐妹的事情講給珠珠聽,珠珠一聽,可逮住理了:“喲,當家的,你真是個吃著碗裏的,占著盆裏的,還看著鍋裏的,大小婆姨你就弄了三、四個。俺算是幾房姨太太?”珠珠坐在他懷裏像牛皮糖似的扭來扭去。
“這話從哪兒說起。雙胞胎姐妹早被伯伯、伯娘收成幹女兒啦,已是我幹妹妹,那還可能是我的姨太太呢。好啦,珠珠你就甭吃醋啦,珠珠你就是我的太太……”
“好,回高家灣,讓俺和鳳姐同你睡一張床,先和俺玩,再和鳳姐……”
澤元抱住她親了又親,連聲說:“好,好,聽你的,……”
珠珠是個賢惠勤快的媳婦。每天早早起來生爐子,做早飯,然後侍候澤元起床。澤元先出去跑步,然後回來吃早飯,飯後去北海邊的京師大圖書館看書,或在家中做題。珠珠得空就幫助房東太太收拾清掃院子。半晌就去何家,幫助何太太洗菜做菜。過了三個月,她的手藝就同何太太不差上下。喜得何太太一個勁兒誇:“俺這閨女太伶俐聰明啦,啥手藝一學就會,一點就透。還忒孝順聽話,真比親閨女還親呢。”
珠珠還多了個心眼,琢磨澤元是四川人,當然最喜歡吃的是川菜,她偷偷買回來一些川味調料,摸索著做起川菜。冬天過去,她又去前門的川菜館學了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