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晚正逢十五月亮好大,秉靈趁著月色就往回趕。由於,做成了一樁大買賣,秉靈心裏好高興,不禁嘴裏就哼起小曲來。走到離家不到一裏路的時候,一座土丘後頭就突然鑽出幾個用黑布蒙頭的人來。幾人個個手持匕首,把秉靈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把錢拿出來,放你一條生路。”
秉靈一看遇到棒老二了,就嚇到了。說:“我,我就是個過路的,沒,沒得錢得。”
來人中一人就去扯搭在秉靈肩上的布袋子,秉靈扯住拚死不讓,說“這裏頭裝的就是些小東西,值不到錢的。”
那人就說:“值不值錢老子說了算。你龜兒要錢不要命嗩?不要逼老子動手。”然後把刀在秉靈眼前一晃,秉靈心頭一顫就鬆了手。
幾人奪過布袋子就開跑。秉靈這下回過神來,心頭始終不甘心,就追上去抓跑在後邊的那個人,一把就扯下了那人蒙在頭上的黑布,那人就喊起來:“刀疤,他龜兒看到我了!”刀疤想起周春山說過,如果露了馬腳就把人“毛了”(殺了)的話,就走過來朝秉靈小肚皮上狠捅了幾刀,看秉靈倒地後,幾人快速逃走了。
秉靈聽清了“刀疤”兩個字,就忍痛撕下上身白衣服的一塊布,用顫抖的手指蘸著自己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在布上寫下了“刀疤”兩個字,將布緊緊地捏在手裏。
秀瑛插黑的時候聽張二娃帶信說,秉靈在石坎場跟王金財算了賬就回來,但已過去了好大天了仍不見秉靈回來,就讓秉誠去接一下秉靈。秉誠也想到兄弟身上帶得有錢不放心,就連忙往石坎場方向去接秉靈。他走不出一裏地,就隱約看見前麵路邊好像躺著一個人,走攏一看是秉靈。秉誠大喊不應,抱起滿身是血的秉靈就往屋頭跑。到家一看,秉靈早已斷了氣。秀瑛見狀,痛不欲生,伏在秉靈身上放聲大哭。秉誠也哭成淚人,他在給秉靈整理衣服時,發現秉靈的手上抓著一塊白布。秉誠使勁扳開秉靈的手指取下白布,見上麵寫著“刀疤”二字,秉誠頓時明白了搶錢的人是哪個。於是,秉誠讓張發芝勸慰秀瑛,自己立即去讓張二娃快去銀沙鎮,喊煥明趕快些回來。
張二娃趕到銀沙鎮的時候天已快亮了。這幾天江秀坤因事外出未歸,蕭葒依一聽秉靈出事了,連忙往魁星小學堂跑。煥明聽舅娘來報他爺出事後,流著淚就往家裏跑。等煥明到家時,龍家已聚集了好多人,保長、甲長以及鄉親鄉鄰來了不少的人。這秉誠怕走了消息讓刀疤跑了,於是,把秉靈的血書藏了起來,並讓家裏人誰也不要透露,等煥章回來後再說。
煥明哭拜了父親,按照秉誠的安排,前來探望的王金財帶著煥明來到石坎場江邊,由他親自劃著一隻小船直向虞城。幾天後,煥章帶著曾氏兄弟和煥明一道趕回家時,秉靈的屍體因天氣太大放置不過而下了葬。然而,煥章和煥明兩兄弟看到的是,除他公的老墳外新增加的卻是兩座墳塋。原來龍老太太受不住喪子之痛,加之年高體弱,也隨秉靈而去了。
煥章哭拜了他爺和他婆,在墳前發誓說,一定要用仇人的人頭來祭奠他們。煥章收住眼淚,問秉誠說:“伯爺,你曉不曉得我爺的死,是哪個幹的?”
秉誠把收撿好的血書拿出來給煥章看。煥章問:“‘刀疤’是哪個?”
秉誠因上次土地堂事件自己差點命喪黃泉,而且以前抬滑竿時與張二娃差點遭搶都有刀疤參與,因此,他對刀疤記得很清楚。現在見煥章問他,就說:“‘刀疤’是銀沙鎮錦金山萬壽堂舵把子周春山的手下。那龜兒經常在這一方搶人,我曾經兩次都差點遭他娃弄了。”
煥章說:“曉得了。”然後轉身對痛哭流涕的秀瑛說:“姆,你放心,我爺的仇,為兒的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