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久的一天晚上,靜曦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這天一是寒冬時節,東京的冬天特別的冷。靜曦下班進屋後脫下沾滿雪花的大衣,靜子就跑過來握住靜曦的手,使勁兒的給媽媽哈氣,好讓靜曦的手盡快的暖和起來。靜子已經三歲多了,很懂事的,已經知道心疼爸爸媽媽了。
靜曦問靜子說:“爸爸回來了嗎?”
靜子說:“爸爸回來一會兒了。”
靜曦問:“那麼,爸爸為什麼不來迎接媽媽呢?”
靜子附在靜曦耳邊小聲說:“媽媽,爸爸好像有些不高興。”
靜曦奇怪的問:“為什麼?是你惹爸爸生氣了?”
靜子搖搖頭說:“沒有,靜子不惹爸爸生氣。是爸爸回來後都沒有親親靜子,就去自己的房間了,還讓我不要去搭理他。”
靜曦說:“不是不要搭理他,是讓你不要去打攪他。那好,你自己去玩兒吧,讓媽媽去問問爸爸,問他為什麼不親親靜子呀,好嗎?”
見靜子點點頭,自己跑走了。靜曦打開榮作房間的門,見榮作和衣躺在床上好像想著心事。見靜曦進到屋裏來,榮作翻身坐了起來,低著頭不說話。靜曦坐在丈夫身邊,握住榮作的手輕聲問:“怎麼,又出什麼事了嗎?”
榮作看著靜曦的眼睛,點點頭說:“昨天,日本軍隊在中國上海,與中國守軍爆發了大規模的戰事,雙方都投入了很大的兵力。”
靜曦緊張的說:“然後呢?”
榮作說:“日本軍部有個計劃,要大量增兵中國,可能要爆發與中國的全麵戰爭。”
靜曦恐懼而試探的眼神看著榮作,聲音顫抖的說:“然後呢?”
榮作憋足了勇氣說:“我被軍部抽出,要把我派往中國去。”
雖然,這在靜曦的心裏已經是有預感的,但是,猛地聽說耳鬢廝磨的夫妻馬上就要分開,而且丈夫就要到最危險的地方去了,靜曦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已至此,榮作是軍人,他又能怎樣呢?靜曦不能讓榮作心情沉重地離開。靜曦強忍著淚水說:“你,什麼時候走?”
榮作說:“可能就在這幾天。”
靜曦躺進榮作的懷裏,喃喃的說:“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但它還是來了。我們都無能為力。我不敢這麼想,但這確實是事實,這不光是我們一家不幸的開始,這也是日本這個國家不幸的開始,更是日本這個民族不幸的開始。”
榮作心疼的說:“我走了,你和靜子怎麼辦啦?”
靜曦幾乎是麻木的說:“總會有辦法的。”然後,靜曦捧著榮作的臉說:“你不用擔心我們,應該讓人擔心的是你。你一個人去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你的周圍都是一些喪失理智的瘋子,他們在殘殺別人的同時,也在殘殺自己的同胞。榮作,你要是真的愛我和靜子,真的在乎這個家,你就答應我,給我好好的活著回來。”靜曦再也忍不住,撲在榮作的懷裏放聲的大哭起來。
榮作抱著靜曦也流著淚說:“靜曦,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你也要好好的把靜子帶大,好好的照顧這個家,好好的等著我回來。”
靜曦流著淚點了點頭。
幾天後,靜曦帶著靜子、柳惠抱著盼兒都來給榮作送行。靜子好像覺得爸爸這次的遠行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因為,以往送行大家都是高高興興地,而今天,大人們臉色很難看,沒有高興的樣子。靜子覺得爸爸這次親她親得特別狠,那胡子在她的臉上好紮人的。靜子就捧著榮作的臉說:“爸爸,你該刮刮胡子了,你的胡子好紮靜子的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