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衛仲道便趕到梁府,叫上馬越與蔡琰,三人一行三馬一車,駛向白馬寺。
今天的車駕不同於昨日,駟馬大車威風是威風,但太過招搖恐他人不喜。
君不見,如本初,公路,孟德之輩,都僅僅是青衣快馬出門,難道自家馬三兒還能強過他們嗎?
像袁術那麼講究排場,張狂的不可一世的青年公子爺,如今做了河南尹都有了一絲矜持的模樣,馬越是萬萬不願那麼張揚的。
因此,今天蔡琰就乘著雙轅單馬的小車出了門,這種小車擠擠能坐下兩個人,不過正常的也就容一人駕車一人乘坐,沒有傘蓋沒有花紋,算是洛陽常見的交通工具,簡樸的很。
馬越今天也隻是穿著三層麻衣掛上一柄熹平小環就出了門。
這年頭,怎麼做都不好做,官不好當,民也不好做。
梁鵠快要下放地方的消息幾乎人盡皆知,許多人瞅著這最後機會來給他送些禮物,哪裏不求官員但求落個好,誰都知道梁鵠還是會回到京城的。這麼一來不但梁鵠,上至裴夫人下到看門的張伯,管事的徐晃安木,出名的馬越,一大家子都成了別人送禮的目標。這一下子可是熱鬧。
眼看著到年關,若是送些土產也就罷了,送來的金鐲子玉首飾,家裏人都不願意要,卻難以推辭,好不容易在不傷臉麵的情況下把人送走了吧,再來些懂的投其所好特長鑽營的人,可就不是那麼容易推走了的。
北軍的曹破石,遣下人給馬越送來了這麼一柄熹平小環,通體四尺,刃三尺三,柄七寸,刀尾有一寸長的小環,鑄造於熹平年間,著力一斬可破雙層皮甲。看見這把刀,馬越就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要推出去的手。
西苑侍中江覽,差人送給梁鵠一支虎仆筆,虎仆,是一種長得像豹子一般的珍稀動物,生長於遼東,皮毛製成的筆分外珍貴,可遇而不可求。這麼一支筆,也讓梁鵠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哪裏容得你拒絕?
眾人就這麼一路直奔洛陽東門外的白馬寺。
順著禦道,剛出城時幾乎沒有同行的旅人,待到奔出五六裏,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行至寺外,這才真是熱鬧,隻見寺門兩旁停下數十車駕,門樁上拴縛著駿馬,紅漆的院牆下遊人如織,僧人們來來往往,有漢人也有西域人,那個頭發卷曲赤腳披袍的是月氏人,這個長發蓄須羅圈腿的是安息國人……來來往往,僧人們披著袈裟往來解惑,香火燃起的香煙繞梁,真是人聲鼎沸。
馬越不自覺的問道:“這白馬寺,怎麼如此熱鬧?”
“馬兄你們涼州不聽佛的嗎?”
聽佛?馬越隻聽過董卓問他聽不聽佛,可又哪裏見過有人講佛,笑道:“要是聽佛的人能送兩隻羊,估計在涼州會有很多人會聽。”
“哈哈!”衛仲道拍著手笑道:“馬兄倒是務實。”
隻是蔡琰不喜地白了馬越一眼,耐心的講道:“這洛陽的白馬寺,源自我朝孝明皇帝做的一個夢。”
“什麼夢?”
“孝明皇帝有一日夜宿南宮,夢見有六丈金人自西飛來,醒來後便召見群臣,有一位非常博學的大臣說可能是西域的佛陀,於是便派人出使西域請來沙門,以白馬馱經回來,後來為了紀念白馬馱經便設立了官寺,至今一百餘年中數代沙門翻譯經書逾三百卷,去年還有沙門譯出《般若三昧經》呢,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