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琰……蔡小姐。”
遠赴幽州時,一路上經過的冀州美景,他總是想,要是與琰兒一同瀏覽該有多好。
可當自己真的見到蔡琰,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琰兒二字。
就像蔡琰從未叫過他三郎一般。
二人中間始終隔著一道鴻溝。
“馬君回來了,一路安好。”
比起蔡琰,裴夫人對這個弟子親切得多,伸手拍了拍馬越肩上的浮土,笑道:“三郎可算回來了,你與夫君走了之後這府裏都沒了生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勞師母掛念,徒兒不孝。先生如今在幽州已經安頓下來,學生將安木留在幽州保護先生安全,程夫子為先生出謀劃策,同時為先生舉薦了幾名善於征戰的幽州豪傑供先生驅馳,師母不必擔心。”
梁鵠對馬越很滿意,裴夫人又何嚐不是呢,馬越從來都不需要她開口就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
裴夫人笑道:“還是三郎你做事牢靠,有你輔佐夫君,你那糊塗先生也能不教人那麼擔心。快去梳洗一番吧,瞧你這一路征塵仆仆的。都過了年好幾個月了,怎麼還穿著去年的舊衣服呢。”
馬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何止是去年的,這是還在涼州時嫂嫂親手織做的,窮人家的手藝好,邊結都用三層線縫製,到現在也沒有哪裏開線的,自然就沒覺得哪兒不妥,撓撓頭笑道:“去年打了一年的仗,都沒機會穿這閑服,衣物嘛……也沒哪裏破了,還能穿就繼續穿就是了。”
“這可不行,三郎啊,論年齡去年就該加冠了。我那侄女雖苦,可你也不能一直這樣。男人身邊沒個女子操持怎麼能行。”裴夫人沒有笑,但語氣非常誠懇,她可是裴鶯兒的姨娘啊。歎了口氣,裴氏說道:“這些日子老身織了些布,跟三郎做了身衣物放在你屋裏,去梳洗一下,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諾,勞煩師母了。”
蔡琰看著馬越離去的背影,仔細地從頭看到腳。這才攬著裴夫人的手臂向內宅走去,小聲地問道:“夫人,馬君這次怎麼沒跟著梁府君仕官幽州呀?”
裴氏總說馬越最為孝順,最是機敏。所以這一次馬越沒有留在幽州就令蔡琰很是不解。
裴氏笑道:“男人們的事情啊,我們管那麼多做什麼呢,隻要他在心裏記得這個家就是了。三郎把的裏手下都舉了官職,剩下能幹的都放在幽州幫襯先生,他沒忘了這個家,就是他的孝心啊。”
“老身隻怕是……先前的戰爭,讓三郎累了吧。”
的確,當年馬越前呼後擁,出則楊豐抱劍,入則關羽帶刀。這些西涼遊俠剛來洛陽的時候,所有人見到滿臉煞氣的馬三郎都覺得這個涼州來的凶徒隨時都會做下天大的事情。
可現在當年的情景不見了,馬越形單影隻的一人雙馬穿越千裏,他不再滿麵寒霜,見到人知道笑著行禮問好,言語中滿是謙卑。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曾經雄心壯誌的乖戾漢子,被洛陽這座繁華都城磨平了。
他不再想著無法無天的做些什麼大事,不再聚豪傑攬猛士了。
事實上,馬越還是馬越,洛陽彎彎地慎水河沒能澆熄他心頭的烈火,他出人頭地了仍就想著更進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