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嚴虎倒是有自知之明,馬越問道:“既然大公子知道這些,為何還要拜在先生門下,為何還想要先生給你取字呢?”
“唉。”嚴虎撓了撓腦袋,拍手喚上船中的歌姬優伶,又叫人添些茶水點心,搖著頭對馬越不好意思一笑說道:“不提也罷。”
馬越點頭輕笑,隻是欣賞著歌姬起舞,他什麼都知道。
“郎君見笑了,都是些娼伶,您從洛陽過來什麼沒見過啊,這些曲樂舞蹈我也不懂,您將就著看就是。”嚴虎陪著笑,飲下一杯酒水說道:“其實我不說您估計也能猜到,無非就是想借助蔡先生的名氣,能跟更多的人搭上關係罷了,偌大一個揚州,我不想就這樣算了。在江上討生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馬越低著頭,其實他還真沒見過。這些年刀光劍影從未停止,哪裏有閑情雅致去觀賞歌舞……他隻見過蔡琰給他彈琴。
“恩。我明白你這種感受。”馬越感慨地說道:“幾年前我在涼州時候也是這種感覺,覺得整日給刺史養馬管著兩百兵丁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就去了洛陽,你這種感覺我能理解。”
“君皓,我沒叫錯吧。其實我特羨慕你,一路走來有貴人扶持。我就沒那個命。”嚴虎搖了搖頭,自嘲一笑說道:“說好聽的我是烏程豪強,難聽點就是地痞流氓,我也想讀書、去年還想去洛陽碰碰運氣,也許會有大人物能看上我……可我沒辦法,去不了。”
“這是為何?”
“還不是阿輿,實不相瞞,我那弟弟脾性極端,總是要惹出禍事。年少時混跡街頭還好,我兄弟二人都有著一膀子力氣,就算得罪人也不過是些市井流氓船幫首領罷了,我兄弟二人長刀在手,多少人來打我們,可又怕過誰?”
“可今時今日不同了,唉。”嚴虎歎了口氣,頗有一番虎落平陽的感覺,苦笑一聲說道:“如今家裏在江上有了十幾條船,名聲也有了些,等閑人聽了他的名字便不敢招惹他,可我這心裏還是害怕,如今若再惹人,就不一定是刀槍棍棒能解決的問題了。所以近幾年我一直是像踩在冰上走路一樣,也一直在勸告他不要惹上了不得的人物。那些事情我若是去了洛陽,他一個人做不妥當。”
“所以我隻能留在這裏,做兄長的,弟弟犯了天大的事情,也總是要護著他的。”
不知為何,嚴虎說這句話的時候,馬越發現他臉上帶著幾分笑容像極了自家大哥。可對他而言,這些話卻感受不到溺愛,而是徹骨的恐懼。
他清楚一個兄長能為弟弟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恐怕他不能坐以待斃了。
“對了,令弟呢?”馬越在心裏歎了口氣,裝模作樣地關切道:“怎麼不見令弟,還沒找到嗎?”
“恩,手下人打聽說幾日前有人見他帶著弩出城,可能是入山打獵去了,阿輿貪玩的性子一直沒改,有勞君皓掛念了。”
馬越木然的點頭,強笑。內心的事情亂糟糟的,他找嚴輿借了一架馬車,獨自趕著跨過彎彎小河畔入了城池。
他要回到顧府,問一問他的兵器做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