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在下即刻啟程。”
“好,那便去吧。”馬越擺了擺手,讓彭式交與孫偉些許盤纏,看著孫偉轉身離去的背影,馬越起身在庭中踱步,望著四下無人的堂中,他無力地靠在柱子席地而坐,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
書籍代表著智能,眼下他多麼希望程立就在自己身邊。
他娘的,身邊帶著幾個廝殺漢,在京兆尹這種摸不清狀況不知道誰是哪裏的人,沒有證據他拿什麼彈劾那些屍位素餐的達官顯貴?
那可是中常侍的假子,沒有那麼容易絆倒的,他需要人幫他打探消息,也需要人來給他出主意。眼下身邊就彭式一個人可用,根本無法做這種超大工作量的事情。他要去調查的,可是整個京兆尹所有縣城的長官,何況沒有屬官他這個京兆尹僅靠自己也根本運做不起來啊。
“府君,是什麼讓你這麼煩憂?”
“還不就是人手,手底下現在就剩你一個了,偌大一個京兆尹被架空,我能有什麼作為?”
彭式點頭,他明白馬越這種爭強好勝的人不會輕易認輸,馬越向來在什麼官職上都必須要有一番作為,在京兆尹卻被當地的豪強架空,馬越一定是難以接受的。彭式開口問道:“府君身為京兆尹,是可以任命屬官的吧?”
馬越點頭,說道:“但這在眼下並沒有用處,我不知道在這裏誰是能信任的,誰又是不能信任的,就連剛才那個杜畿都不知道肚子裏裝著什麼東西。”他搖頭說道:“我信不過這裏的人。”
“是,府君的擔憂是不錯的。”彭式點頭說道:“府君且先不要氣餒,孫偉已經去招募鄉間的遊俠兒,我相信很快他就能帶著一班遊俠兒歸來,對孫偉了解不深,但他做事沉穩,既然領命出去,應該會有所收獲才會回來。”
“但願吧。”馬越點頭,但仍舊沒有恢複意氣風發的模樣,單有一幫遊俠兒有什麼用,他不是要組織義軍與人拚鬥,遊俠兒用來刺探消息又需要他們走漏了風聲反倒對自己造成不利,他們隻能用做跑腿罷了。
彭式接著輕言問道:“府君既然擔憂手邊沒有智能之士,為何不給洛陽的好友寫封書信,借些人來用呢?蹇黃門手下那個西園騎裴若就挺機靈,跟府君也沾親帶故,何不讓蹇黃門放他來做幫手呢?”
“裴若那小子有什麼用,傳話的罷……等等,沾親帶故,對啊!”馬越噌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拍著彭式的肩膀笑了,他娘的,這麼些年在鶯兒死去後他跟裴氏都沒什麼來往,但終究有著那麼一層身份,請裴氏派幾個小輩出仕幫忙,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正想著,馬越都沒使喚彭式,直接跑到還未收拾的臥房翻找著來時的行禮,從中找出筆墨就著幾案便寫下一封書信,片刻寫好之後遞給彭式說道:“阿式,幫我去一趟河東聞喜,將這封信送給裴氏主事之人,就說是我請裴氏族中小輩做京兆尹屬官,看他們是否願意幫忙。”
從長安到河東不過一郡之隔,若是快馬加鞭當晚便可到達,不過若帶著裴氏子弟回來也許會慢一點,不過也至多三五日便可,馬越不怕他們來的晚,隻怕裴氏不認這門親事,不管他這姑爺。
比較當年裴鶯兒死去因為裴茂不認這個女婿,他也於心有愧未能保護好裴鶯兒,不敢上門過府見禮,親事等於隻是他馬氏單方麵完成了,裴氏那邊卻未能省親,兩家的來往除了利益均沾的商道來往運送鹽與馬匹之外,幾乎就沒了來往。
盡管馬越如今官至侍中京兆尹也仍舊沒有抱太大希望。門閥士族有著他們自己的驕傲,恐怕馬越如今至多讓他們多看一眼,怕也還不值得讓他們高看一眼。
看著彭式整理好行裝,正要去牽馬,馬越又沒信心地叫住了他,說道:“若裴氏不願幫忙也不要強求,你便再去一趟洛陽,找找蹇碩,讓他給我送幾個人來幫忙,洛陽……也沒多遠,我等的了。”
彭式看出馬越的擔憂,他重重地應諾點頭,對馬越拱手說道:“彭仲這便去了,府君多多保重,在下定會帶著幫手回來,請府君稍待幾日。”
望著彭式牽馬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馬越歎了口氣,輕輕地關上了京兆府門,繞過樓閣走到存放卷宗的室內,翻看著京兆尹過往的事件。
等待總是令人心焦,他需要讓自己躁動的內心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