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呼呼的,怎麼樣三郎,咱們下山吧?”程銀早就凍的滿麵通紅,夥同成宜竄動著馬越下山。
馬越本意就想勘探川中地形地勢,眼下目的達到,可惜就是筆墨凍僵不可作圖,否則他便要在這山頂耐著寒風將周圍勾畫出來。事已至此,馬越看著眾人凍的通紅的臉,招手說道:“走吧,咱們下山。”
上山難,下山更難,好在山上本就有階梯,侍從在前清理出一條通路,幾個涼州大人倒也有驚無險地回到城寨。
木門擋不住寒風,馬玩親自從城寨獵戶手中換來熊皮掛在門內,點上一堆大大的篝火,眾人圍坐取暖飲著烈酒,半晌才將身子回暖。
馬越說:“我打算在川中留下三千兵馬,其餘軍士分散各地,由各自校尉率領,校尉駐一郡,縣駐一曲,裏駐一隊。閑時牧馬農耕,戰事聚兵打仗。諸位覺得如何?”
馬越這麼一說,眾人圍著火爐邊吵個不停,沒一個樂意的,賈詡輕輕對馬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馬玩說道:“三郎,咱們兄弟幾個,兩位兄長就不談了,程銀成宜兩個手底下都有自己的部落,紮根張家川牧馬喂羊的不說,這一下子可就把他們部落百姓都分走了,這怎麼能行?”
李湛接嘴道:“你馬猴子不也一樣,川裏兵甲最齊的千餘弟兄都是你手底下的佃戶,他們走了來年誰給你耕你那五十頃地去?”
“你還不是一樣,老弟兄都靠你養著,一下遣散了回家務農,他們鐵定的是不樂意的。”
“俺手底下小崽子那可不一樣,他們最敬英雄豪傑,咱們州牧是這個!”李湛卻毫不在意地擺手笑著衝馬越舉著大拇指,賠笑道:“他們肯定聽州牧的,俺也聽,州牧說吧,想讓俺去哪兒?”
馬越眯起眼睛笑了,緩慢地說道:“李兄,你想要一縣,還是一郡?”
馬騰可是跟馬越透過底兒,這幫老弟兄跟韓文約打仗時候沒誰真出過死力氣,尤其這個李湛,手下馬匪何其剽悍,對陣韓遂卻從無勝仗,每次部隊一有損失便火急火燎地收兵回撤,七百馬匪硬是讓他打成了麾下兩千眾,他的人馬越打越多,涼州的地卻越打越少。
馬玩也是一樣,到底是最早的老兄弟,打仗還是下功夫的,可居高位後為人貪婪,名下一百二十萬步土地,閑時涼州最精銳的兵馬都是他的佃戶,全得提起鋤頭給他下地幹活。程銀成宜倆部落首領還好,也就貪圖個羊馬,偶爾挑起羌人部落之間的戰爭借機侵吞人口掠奪財富罷了。
如今這幫老砥柱一個個富得流油,倒是馬氏兄弟經營涼州不住地拿家裏資財去填財政的空缺,倒是越來越窮。
總之,馬越是看明白了,這夥兒老弟兄如今身居高位便都銳氣不再,從前微末之間那股子拚命勁兒都沒了。但他是每一點兒怪罪的意思,兄弟們拚命浴血把馬氏在涼州的威望拱衛起來,他們得些金銀、貪些地產,但說到底是把涼州共主,全靠著這些一同成長起來的‘涼州小諸侯’,他拿什麼來怪罪這些老兄弟。
這些老兄弟,論輩分,哪個他不得喊聲兄長?
“這樣,川中有萬八千士卒,大兄的兵馬有多少?”馬越對馬騰問著,馬騰答道:“為兄跟你二兄手下弟兄加一起有兩千餘,怎麼了?”
馬宗也不知馬越想做什麼,一臉蒙圈地看著馬越。
“諸位兄長在分於我大兄五百兵馬,補足三千之數駐守川內。漢陽四縣由我統帥,也是咱們涼州漢軍的大本營,馬玩兄長駐防西縣,守備宋建的第一道防線,兵家必爭之地。安定郡則分為三份,李兄、成兄、程兄三人共同駐守,劃分各縣,將士卒藏入鄉裏,一旦戰端初起,隊正集結人馬向軍侯聚攏,軍侯向校尉聚兵,快速阻止,共抗賊軍。若在閑時,則屯田耕地,消除兵餉之患,諸君以為如何?”
這下子,沒人可說什麼了,馬越自領隴縣成紀,這才是真正直麵叛軍前沿的城池,馬越都沒說什麼,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馬宗嘿嘿笑著咳嗽了兩聲,一臉壞笑地對馬越說道:“三郎,這事我看就這麼定吧,挺好的,要俺說,啥都是狗屁,快到日子了,你是不是該琢磨結親的事兒了?”
眾人原本有些木然的臉突然一同揚起笑容,均以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馬越。
若非皮厚,隻怕就被看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