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沒事,地震發生時她剛織完一匹絹,走到後宅的院子裏彈琴,突然間的地震讓城中到處都是房屋坍塌與百姓哀嚎的聲音,再加上大地的震顫,著實嚇到臉色白發。
馬越一路跑了近半個時辰才趕到隴縣,巍峨的城闕西北角被震塌,城裏城外到處都遭了災,不少民屋坍塌,殘垣斷壁滿目瘡痍。州牧府的宅子也是一樣,前廳塌了一半,裴綰當時正在府上與孫毅交割一些陵水兵營的物資運輸事宜,當即被壓塌的房屋砸倒在地,孫毅死死地護著裴綰,身上被砸了許多傷口。
馬越趕到家中時,孫毅已經被救了出來,裴綰身上沒什麼傷,倒是嚇得不輕,死死地抓著孫毅的手臂擔心這個救了自己的漢子因此殞命。
此時已有醫匠趕到,孫毅沒有死亡的風險,隻是受了些傷需要修養數月。馬越和裴綰這才鬆了口氣,稍稍安慰了一下蔡琰,馬越便又急急忙忙地出了門。他要帶著州牧府所有官吏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務,在城裏城外奔走著統計傷亡,其實根本不用統計,無論是馬越還是小吏都明白,看這情況,涼州完了。
城牆西南角年久失修又接連遭受戰火侵襲,如今遭受地震根本扛不住,壓垮了大片民房。中原多數城闕都為青磚堆築,馬越在皇宮開渠時更是直接掀開地上的青石板,可涼州隻有邊防重鎮才是磚城,似隴縣這樣靠近司州比較‘安全’的城池不過是少數青磚合土築成,根本禁不住震撼與打擊。
歸結起來,這也是韓遂為首的叛軍每一次起兵都能輕鬆寇入三輔的原因。
攻打土城都用不著雲梯,匕首釘著城牆就爬上去了。
根本不用說,馬越走馬回州牧府,從地上拖出幾幅沒壞的幾案急忙召集幕僚商討震後事宜,最先趕到的是賈詡。老頭子快馬加鞭趕到州治從馬上跳下便對馬越說道:“使君,粗略估計城中百姓傷亡過萬,醫匠、民夫、粥棚、衣物一個都不能少。”
“兵營怎麼樣?”馬越一麵問著賈詡一麵看著城中過道搜尋著楊豐的身影,楊阿若去張家川探查情況現在還沒回來,他有些擔心家中兄長即眾將家眷。賈詡喘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馬越幾案對麵提起筆便在紙上寫著城裏城外醫匠的住處,不過片刻寫出七八處,起身交給旁邊衛士對馬越說道:“地動時覆甲軍正在對搏,隻有三個傷勢過重活不成了,還有兩人直接被壓在屋裏,其他沒什麼傷亡,屬下已命他們帶著冬衣過來幫百姓善後,大襖晚上蓋著睡,不冷。”
“嗯,很好。”衛士接著賈詡的字條騎馬奔走,馬越對身旁官吏問道:“如今能籌集多少馬?”
“回州牧,三十餘匹。”
“找些人,留下兩匹,其他的都騎上奔赴各縣,看哪裏傷亡最重,除了隴縣還有什麼地方城牆崩塌。”馬越邊說著,便見到街道盡頭楊阿若與馬騰雙騎追風急速奔來。“阿若,川裏怎麼樣?”
“家裏沒事。”馬騰的模樣有些狼狽,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對馬越說道:“沒土牆,都是木頭壓不死人。不過城門外棧道塌了,死傷不少。”
本欲阻擋韓遂的棧道塌了,死不少民夫。馬越無力的搖了搖頭,棧道塌了可以重建,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地震以來他已經收到太多壞消息了,到處都在死人,到處都是房屋倒塌百姓慘死的消息,真不知道發生這種情況還能有什麼好消息來讓他平複一下跌落穀底的心情。
就任州牧以來從未有過天災的情況,好在有賈詡這個舊處涼州見多識廣的幕僚在身旁幫襯,一套張榜安民、救治傷民、搭建屋棚、分發財物、施粥領衣組成的應急措施有條不紊地在隴縣開始實施,這才沒出什麼大亂子。
比起隴縣的狀況,各縣奔回的探馬在傍晚陸續歸來,帶來的消息讓馬越險些吐血。漢陽三縣受損嚴重,各地百姓死傷十之三四,上表要糧、要錢、要人均有。問題是馬越如今手上這些東西都沒有,錢倒是有幾百金放在張家川,庫府裏也有糧,但隻有隴縣一地的糧食,但必須要供給後麵可能引發的戰爭,況且這些東西各縣均有儲備,現在最要緊的是善後措施,這些王八蛋卻提起這些,明白的一眼就知道是想中飽私囊,直將馬越氣的跳腳。
去往安定郡的探馬在淩晨回報,安定郡受損稍弱,各縣令都在郡守傳信後開始災後重建,各種情況要比起漢陽好上不少,終於令馬越滿是愁苦的臉上輕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