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涼州之變(2 / 2)

涼州兵力最精銳的馬玩都敗了,難道使君真的大勢已去?

“勞煩成公兄,請速帶老夫去見韓將軍,不可強取涼州啊!”賈詡抬手說道:“若使君在涼,無論天下發生什麼變化,都不會有人顧及涼州,諸部校尉才能平安無事。若使君不在,則大漢必定會收複失地,倒不如諸君反攻河首,且不說大功一件,單單是維持涼州三方的勢力,韓將軍仍舊是最大的一家,何樂而不為啊?”

成公英臉上有些難得地出現不好意思的情緒,擠了擠眼睛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不敢隱瞞長者,其實在下出征之前便向文約獻計,遣龐德、白虎武等校尉攻陷河關、發兵枹罕,再有幾日當有噩耗飛入宋建陣中,王城失守,其人必將回師。宋建雖有些本事,但對上使君隻怕稍有不足,便是麵對三倍之兵,使君當也能打個平手,河首軍回去正好教龐德一鍋端了。也算解了使君燃眉之急,對吧。”

賈詡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這韓文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趁罵馬宋相攻之時輕起大軍同攻兩路,坐收漁翁之利。這一場仗,隻怕是真要改變涼州現有格局了。

“其實在下覺得這樣挺好的,使君嘛,文武雙全天神一般的人物,好好地治政,安撫民生,讓咱涼州的百姓翻上一翻,錢糧財政,都是多好的東西啊。”成公英輕輕笑了一下,接著說道:“至於戰陣廝殺,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讓我等馬前卒去就好了,校尉嘛,不就是帶兵的。”

但是接下來一句,在賈詡耳朵裏就不是那麼好聽了,“使君可千萬別爭兵權,他爭不過,也爭不起。”

賈詡笑笑,平日裏他無甚良策,論起才智也不會超過眾人些許,便是比之董卓身邊的李儒也就堪堪伯仲之間,但在危急情形之下,他卻會比平時更加清醒,思維準確,李儒在這一點上是不如他的。當下賈詡不再多好,隻是說道:“成公校尉,帶我去見韓將軍吧,老夫要見到韓將軍善待百姓心底才能安寧。”

成公英拗不過這個腿上掉肉的老頭子,其人寧可失去血肉也要一路追隨數百裏路馬不停蹄,可見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不過聽聞賈詡言語上有所鬆動,心裏還是比較高興的,隻得喚士卒抬著賈詡入城麵見韓遂。

一路上羌騎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房屋鄰舍許多被付之一炬,街上淨是些羌兵刺死百姓將財物丟到一旁抱著糧食出門的模樣。忽然街角傳出一聲尖叫,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兩手緊緊地將幾歲的孩童和一個小皮囊護在懷中尖叫著從屋裏跑出來,還未跑出兩步,屋裏再度倒飛出一個男人,婦人尖叫聲穿透了整條街道,那是她的男人,隻是現在男人後心上插著一把尖刀。一個羌人漢子滿麵怒氣地從屋裏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也不看一把抽出尖刀朝著婦人身上一捅,尖叫聲戛然而止!

一腳踢開懷裏的孩子,羌人彎腰狠狠地將皮囊扯了過去,探手一把攤開了露出一片草黃。

賈詡看得真切,那不是什麼金粒子,不過是些麥穀子,就為了這點麥穀,殺了兩條性命?

饒是賈詡為人冷酷,卻也不禁咬牙。

成公英揮動馬鞭驅散了擋路的羌兵,他不在乎部下殺了誰或是搶了什麼,隻是擋了路可就不好了。

一路走到縣治,賈詡被放在蒲團上坐好,在他麵前是一臉笑容的韓遂,在他身後是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馬玩。馬玩身上的甲胄被除去,帶著傷口披頭散發,見到他坐到這裏卒然瞪大了眼睛。

趕在韓遂寒暄之前,賈詡說道:“文約兄,你需要撤軍南下。”

“南邊的校尉等人未必能將枹罕王城拔除,即便勝了也要麵臨無盡的叛變。而隴縣你是打不到那裏的,馬氏援軍就在路上,每一縣、每一郡的守備都由似馬將軍這樣的將領駐守,防守源源不斷。而諸君的糧草輜重隻怕憑著搶奪很難支撐大戰,您不必搖頭故作輕鬆,士卒放著大錢不要搶些穀物說明什麼您比我更清楚。您若再進兵漢陽,全涼州僅剩的那點豐腴土地、可耕民夫就要被你手下那些羌胡人殺光了!”

賈詡根本不管韓遂在想什麼,他摸到了韓遂的痛腳,他不顧道德禮法歸順大漢又反攻馬越無非是看到了稱霸涼州的可能,他隻需要讓他絕望就夠了。

會餓死在稱霸前一刻,無疑最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