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涼州借道欲行陳倉至益州攻劉焉?”
馬越在晌午被楊豐從睡夢中喚醒,一麵喝著湯囊蓬頭垢麵地接見了來自劈柴院的信使,正當他皺著眉頭思慮這件事時,門房來報,府門前又昏倒一騎,穿北地涼州軍服背插翎羽,也是個信使。
鮮卑攻漢,袁術討益,一下子事情全來了。馬越當下召集部下共商大事。戰局瞬息萬變,眾將都提著心勁兒,一聽馬越召集都急急忙忙地趕到治所。
最先進來的郭汜首先嚷嚷道:“南麵這麼快就有情況了?”
“稍安勿躁。現在情勢更複雜了,鮮卑人南下,具體還不清楚,但竇良已經領軍北上支援鮮平,看模樣是朔方撐不住,楊奉他們不行了。”地圖在大堂鋪開,馬越指著隴關方向說道:“袁本初不知那根筋搭錯了,起漢軍要攻益州。”
“叔父,他們打他們的,司州和益州的事情……”馬超神色不虞,怒道“關咱何事!難不成他要讓咱們出兵?”
馬越擺手,搖頭皺眉說道:“不是咱們出兵,而是他們要借道,漢軍要入散關行陳倉道直取漢中!”
這一下子,眾人都懵了,關羽麵色如常,隻是言語中多了一分憂慮說道:“散關,可沒在咱們手裏啊。”
“走散關肯定不行,宋建弄不好就把漢軍吞了,到底是漢家兒郎,不能這麼死啊!”薑敘盡管是個涼州豪強,卻看得出胸中亦有拳拳報漢之心,兩手緊緊地攥在攏袖中說道:“使君,不然……讓漢軍由隴關入涼,共擊宋建?”
薑敘的建議不錯,如果馬氏與袁氏沒有過往仇怨,得精銳南北二軍助陣的涼州軍南驅宋建隻怕能將他打到大雪山上!
“放袁術入隴關,我馬越沒那氣量啊!”馬越麵帶幾分惆悵,他何嚐不知這對他而言是個極好的機會呢,一旦抓住就能真正的手掌涼州大權!可他敢嗎?一旦袁術倒戈一擊,家底拚光了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保不住可當如何?“我在洛陽與袁氏多有衝突,司州一戰雲長更是斬了他的先鋒大將,薑兄,他從隴關進來打的隻怕就不是劉焉了!”
更何況,南北軍出征都是有著先例的,地方太守也好、刺史也罷,漢軍行至一地,地方便要供給糧草。
馬越從哪裏勻出萬餘漢軍的糧草來?
薑敘被馬越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數次衝突,這衝突的架勢有多大?陣斬先鋒大將,他們之間仇怨有多深?薑敘不敢多問,隻是內心中給自己正欲效忠的這位涼州之主身上打下了一個大大的危險標簽,同時對其身側這些正襟危坐的善戰之將有了個大概的認識。
襲擊皇甫嵩所率漢軍糧道的黃巾悍將,陣斬天下第一豪門袁氏嫡子先鋒大將的無雙猛將,威震涼州的酒泉遊俠,以一人之力陣斬河首九將的少將軍……薑敘不動聲色地吞咽下口水,手指扣著幾案說道:“這樣的話……那咱們必須讓他們從散關過,而且必須要在他們能過的情況下通過,否則隻怕使君與朝廷的關係會進一步被破壞,乃吾輩所不願矣。”
“然也!”馬越高興地拍手,抬手一指薑敘,這話他是說到點子上了,他馬越可萬萬不可跟朝廷的關係再變差了,朝堂議政一直是以妥協為主的政治行為,與武夫行事不同,若關係進一步惡化哪怕皇帝再保他,涼州馬氏也會被劃到叛軍的陣營中去,涼州一地已經三方交戰寸步難行,若再與朝廷決裂,隻怕他馬越隻有死路一條了。
更讓他高興的是,薑敘言語中已經在為自己設身處地的去著想,無論盟友也好,下屬也罷,冀縣中有豪強相助總是好的。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
“某家認為此次無論是鮮卑南下也好、袁術討益也罷,危機中都伴隨著機會,過了這道坎兒涼州或許就能改換新天,隻是看我等能做些什麼來破解此局了。”馬越說著,突然撓了撓頭對楊豐說道:“阿若,恐怕你的遊俠得為某奔走一遭了。”
“主公請下令吧!”楊豐當即起身抱劍拱手道:“屬下無所不從!”
“讓遊俠兒向西北方向奔走,探聽沿途消息,涼州此時可謂風雲際會,某不信韓文約會沒有動作,放出你的爪牙去打探吧,某倒要看看涼州還能亂成什麼樣!”
楊豐應諾轉身離去,李傕突然問道:“使君,怎麼看您樣子一點都不擔心?”
“若隻有宋建一人,某會擔心要死,畢竟河首並非隻有隴西一郡,武都之兵尚且未動,他定有後手蓄勢待發。硬拚,咱們是無論如何都拚不過他的。”馬越心情輕鬆地笑道:“隻是這一亂起來,來的人越多,涼州越亂,某反倒不擔心了。如此一來誰都像某一般多方掣肘,你且看啊,所有人都是鮮卑人的敵人,他們最先不必擔心,鮮平有牛輔、楊奉等人,如今又多了竇良的北地之兵,況且並州乃丁原治下,那老匹夫兵多將廣,斷然不會坐視不管,若他們都製不住,那便是加上咱們涼州也夠嗆,所以鮮卑人是最不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