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去年夏季,劉璋麾下一個名叫趙韙的官員在益州反叛,聲勢浩大,張魯借機南下出兵,一時間益州的情況變得岌岌可危。可劉璋並未就此倒下,益州一支起於微末的軍隊在此戰揚名天下,他們的名字叫做,東州兵。
東州兵全軍皆受劉氏大恩,他們是中原亂戰時流離失所的百姓,通過秦川六道曆盡艱險才以流民的身份抵達益州,一時間生計緊張,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單單在路上便死了很多人。無論劉焉是個怎樣的野心之人,到底做了件好事,收留了這些逃難而來的東州人。
這個時代流民與流匪往往隻有一線之差,劉焉敢收留大批的流民,膽氣還是有的。
從中募集敢戰、強壯之士,組成的軍隊便是如今的東州兵。他們深受劉焉之恩同再造,因此絕對捍衛劉氏父子在益州的統治,就像涼州覆甲軍捍衛馬氏統治一般。憑借著東州兵的驍勇善戰,劉璋度過了這次危機,殺趙韙於江州。
發生在益州的內亂,讓馬越看清了這個鄰居的爪牙,也讓他定下了內心的想法……人與人之間最怕的是不清楚底牌,而現在,益州的底牌他已經知道。
那劉璋就不用玩了。
“文和啊,如果要拿下益州,你認為我們用誰為將為好啊?”馬越與賈詡二人在隴都的街道上走著,外城這些日子沒了往日的人來人往,到了農忙的時節,平日裏繁華的外城倒還比不上達官貴人居住的中城熱鬧,就連馬越和賈詡也是才從田間地頭縱馬而歸,今年的棉花與糧食都長得不錯,即將到來的冬天也不會那麼難過了。“東州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喔?君上要對益州用兵,老臣以為此時還用不上我涼國大軍。”賈詡日漸蒼老,而今頭發已然花白,早在三年前便當了爺爺,長子賈穆如今有一雙兒女,如今位居隴都校尉一職,次子賈訪任覆甲參軍,賈氏一門也是涼國大姓。賈詡滿是溝壑的臉上一雙眼睛閃爍著睿智,拄著拐杖對馬越說道:“老臣以為,打益州容易,若要涼國不亂,取益州則難……當下君上既要用兵,以誰為將老臣尚且不知,但何以為兵,臣還是知道的。”
“不知將,卻知兵?文和話中有深意。”
“嗬嗬,哪裏有什麼深意,隻是不用我涼國的將罷了。攻取益州,便意味著要接受漢中張魯,然其天師道教眾甚多,怕是難以駕馭,若傳教至涼國,亦怕國中大亂。因此老臣建議君上攻取益州以張魯為將,鬼卒為兵。”賈詡抿著嘴笑了,人老了牙口不好,如今口中缺了兩顆牙說話便有些漏風,不過言談之間那份智珠在握的氣度仍舊沒變,伸出手指輕輕敲擊手杖,賈詡笑道:“使張魯攻東州兵,使東州兵攻張魯,另使益州羌氐伺機攻雙方,削弱益州力量,待到時機已到,君上不用出兵,益州便會自投涼國之下。”
“嗯,道理我懂,但從何處著手,我卻少了些頭緒,文和你接著說。”
“頭緒?劈柴院在手,哪裏還需要頭緒……程仲德圖謀益州久矣,君上稍後見到他隻需微微提及益州,他自會全盤托出!”賈詡臉上帶著老奸巨猾的笑意。早在十年之前他便與程立言及策反張魯,盡管當年未能成功,卻也為今日之事埋下伏筆,劈柴院的間使也已經在益州紮下數年,如今益州無論是街邊商賈還是軍中小卒,皆有涼國劈柴院的痕跡,牽一發而動全身,程仲德的十年之功一朝爆發,難道還無法給小小劉璋的益州來個摧枯拉朽嗎?
“也好,那邊前往書院吧,不過說起書院,我家那小兔崽子已經跑出去許多天了吧?”馬越原本一臉笑意,提起自家兒子猛然皺起眉頭,這小子從記事兒起便不住地闖禍,闖禍倒沒有什麼關係,馬越搖了搖頭:“可別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七歲去程銀部落做客,自己抱著頭小牛犢亂跑,被母牛追著在部落裏跑了一裏地,多虧了幾名覆甲軍才勉強製住發狂的老牛。
九歲在隴都城內縱馬,一頭紮進酒肆裏給自己摔了個七葷八素不說,嚇得酒肆裏一幫喝酒的遊俠兒拔刀險些跟覆甲軍火拚起來。
十一歲被成宜家的壞小子竄動著騎著奉亭侯家的院牆偷看楊阿若女兒楊香洗澡,被奉亭侯府的護衛用矛杆打了下去,回頭被他一頓胖揍。
他家這個兒子從來沒讓他省心過,天知道這次又帶著董鈍和薑維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