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甄兄的仗義疏財,都為馬某解了與公孫將軍作戰的後顧之憂,這一碗酒,便敬與甄兄,願我兩家世代友好,願冀州大捷,教甄兄真正成為中山之主,請飲!”
“多謝涼王!”甄嚴對馬越的祝酒有些受寵若驚,他從未想過馬越竟是個如此容易相處之人,若早知道這樣他還需要考慮什麼,早就挾裹著全族投至麾下啦!連忙雙手端著酒樽正色說道:“涼王言重了,能幫到涼王是甄氏之福,些許糧草算不上什麼。實不相瞞,說來怕您見笑,這些年大旱不斷,甄氏每年在中山各地施粥放糧耗去糧草錢秣也就這些了。”
“亂世金銀貴,甄兄能有如此見地與胸懷,將糧食救濟百姓,真是中山之福。”若說先前對甄嚴的看法不過是一介屬下,現在馬越竟有些尊重在心了,這世道人們自保尚不得其法,甄嚴能保下全族之餘接濟中山百姓,一樣是大善。
“說來慚愧,甄某沒這胸懷與見地,早些年無非是應老夫人之命,亂世到來之際收攏了大批錢糧,人們紛紛尋求保命,便將糧食換了金銀,以此起家。”甄嚴搖著頭說道:“多虧了小妹,勸住老夫人,也勸住了甄某,亂世求寶,是為下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便說要將金銀糧食接濟百姓。正因如此,前番公孫將軍攻打中山時,各地受過甄氏恩惠的百姓紛紛趕至無極共同守城,這才保全了宗族。”
小妹小妹,不就是甄姬嗎?
這些日子馬越聽了太多這個名字,此時心裏卻隻有敬佩與讚歎,一麵端著酒碗讓身後侍立的軍士倒酒,一麵對甄嚴點頭說道:“奇女子,這是男兒尚且沒有的胸懷啊,甄兄有妹如此,好福氣。”
就在馬越和甄嚴在此談天說地之時,他們口中的奇女子甄宓正扮作侍女立在甄嚴身後,暗自觀察著馬越。
世間女子哪個不心許豪傑,哪個不愛慕英才?在屋裏聽到外麵下人議論兄長可能會將自己許給馬越,盡管馬越年紀已經快到不惑,甄宓卻還是想親自看看,這個叫人們聽到便會覺得害怕的名字,主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甄宓見過的男人不多,在聲望上能與馬越比肩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她見過袁紹。當年袁甄兩家定親,她見過袁紹與袁二公子的模樣,那是一對遠遠一眼便能深深記在腦海中的父子。宛若天神的麵孔與逼人的貴氣使人令人難以忘懷,言談舉止中滲入骨子裏的禮儀令人在十年之後還能深深憶起。
單憑這一點,馬越比不上他們,這個出身涼地的男人即便如今地位僅在皇帝之下,卻依然透露出少許的草莽顏色。豪爽、大方,不拘小節。這是與袁氏父子截然不同的感覺,眉宇間的殺伐氣概坐的接近了都有些令人心驚,隻需看上一眼,甄宓便想起一個詞……一將功成萬骨枯。
她仿佛看見馬越腳下踩踏著屍山骨海。
就在這時,廳外小步跑來一名涼國軍卒,抬眼看到馬越正與主人交談甚歡不敢打擾,走到馬超身旁俯首小聲耳語幾句,馬超起身告罪走出大廳,不多時手裏攥著一卷竹簡走到馬越身旁說道:“叔父,益州戰報。”
“喔?”馬越取過竹簡在麵前打開,沒有避諱甄嚴等人。涼國的戰報很有意思,無論馬越走到哪裏,戰報就必須送到哪裏,無論涼王是在做什麼事情,都必須親手接到戰報。盡管長途跋涉的戰報沒有一點時效性,但仍舊需要最高首領明確了解各地戰情,以為下一步戰略部署清除隱患。“不要讓報信者離開,先讓我看看。”
打開竹簡,漢水失利。董卓的戰船在初下漢水便被孫氏的船隊所阻,一番激戰各有損失,但因情報失誤涼國沒人知道孫氏已經收降了海賊薛州,其麾下的水鬼鑿沉了董卓十餘條大船,傷亡近千。
“仲兄應當會使兵馬下船,撤入漢水東岸以圖輕襲江東軍陸上大營,我們水軍較弱,不要與其硬拚,在地上沒人是我們的對手。”馬越沉吟片刻,對馬超說道:“傳令關雲長,整頓士卒準備南下,取公孫將軍之首……對了,讓報信的兄弟吃頓飽飯再上路。”
說罷,馬越將竹簡遞給馬超,這才回過頭來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對甄嚴笑道:“甄兄,咱們也該談談正事了,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甄兄能給我什麼幫助,我又能為甄兄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