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公孫覆滅(1 / 2)

追溯到兩千年前,世界的文化以東方為主體。追溯到兩千年前,東方的文化以我們的祖先為主體。

這也正是因何,在近代東方民族整體落後於西方時卻仍舊能夠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為在東方民族的文化中,有其獨有的民族犧牲精神。

這種精神被孟子簡單的概括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對這句話,馬越的理解是不同的。

安樂之時東方民族習慣於醉生夢死,看上去墮落而不思進取。但在每每經曆憂患之時,東方民族才真正喚醒沉睡在血脈中的英勇與頑強,隻有在憂患之時,東方民族骨子裏的優越性才會真正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其他民族所沒有的血脈意識,也正因如此,東方民族從不會被壓垮。

即使敵眾我寡,即使攻守易勢,即使前敵無盡,吾亦獨往。

這是東方民族式的浪漫與英雄主義。

長水悍卒死了,他們曆經了無數艱難的戰事,卻沒能敵得過白馬義從的悍不畏死。

涼州老卒死了,他們躲過了渭南城的投石攻勢,卻沒能躲過冀州軍洶湧而上的槍矛刺殺。

那麼多那麼多的涼州人死了,但是這場戰役,涼州人沒有輸。

流矢擊穿了關羽身上的甲片,箭簇深深地刺入肉裏,書著‘涼王覆甲’的大纛在馬背上搖晃了一下,跟著關羽的身子一同猛地墜在地上。

但隻是一瞬,受傷的關羽便被簇擁在後的涼國軍卒搶了下來,隨後那杆涼騎大纛被幾名士卒再度立了起來,在紛亂的戰場上召喚更多的涼國人 蜂擁而至。

長水悍卒與涼州老卒的悍不畏死,激起了涼國新卒的凶性,使他們不再畏懼白馬騎兵,也不再畏懼死亡。

關羽即便中了箭,手臂卻尤不脫力,口中仍舊高呼不斷:“老涼人,衝!衝!”

有些時候,我們用智謀來取得勝利。

但有些時候,我們以勇敢來取得勝利。

兩支軍隊再度碰撞在一起,環伺在外圍統禦騎兵的馬越驚詫莫名地發現涼國軍隊本來嚴謹的軍陣慢慢潰散了。不,不能叫潰散,而是自主地不再結陣。

陣型潰散,意味著軍卒沒了士氣,沒有了對戰爭勝利的渴望,從而演變為潰退,失敗。

但他的涼國部下在陣型潰散後非但沒有潰退,反而是因為每個軍卒都抱著必死的信念去反衝幽冀騎兵,紛亂的戰場上,馬越熱淚盈眶。

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作戰。

三三兩兩的涼國步卒提著刀衝向奔馳而來的白馬騎兵,為首的涼國步卒甚至都沒能將環刀揮出便被駿馬撞飛,身上的甲片被撞碎四處紛飛。但接著,持著長矛的步卒抓住機會將武器戳入白馬體內,自己卻被白馬騎兵的槍刺透體而出,第三名涼國步卒飛身而起將白馬騎兵從坐騎上撲下來,短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刺穿銀色鎧甲。

漢水與血液四處飛濺,涼國步卒喘著粗氣從屍體上爬起來,沒有理會受傷瀕死的袍澤哀嚎,抓著匕首蹣跚地走向下一個身穿白甲的敵人。

這樣的情景在戰場隨處可見,他的部下,他的子民,眼神中都隻有複仇的火焰,他們的頭腦都不再清楚,不再被什麼狗屁士氣或是戰場上的哀嚎所影響,他們隻想在死前為能夠幸運活到戰爭結束的袍澤再多殺一名敵人。

這是馬越所不願看見的情況,他寧可承認這場戰爭他馬越輸了,輸了就輸了,我們可以在一年兩年之後卷土重來啊!

但他不能下令撤軍了,這個時候撤軍,就意味著袍澤被屠戮的仇他不報了,父兄死亡之恥他不雪了。

“涼騎聽令,遊曳殺敵,射死你們看見的每一個身穿白甲的人!”馬越臉上的淚痕已經流到臉頰,韁繩與刀柄被他握得咯吱直響。

他隻有一個辦法能結束這樣的紛亂局麵,就是兩方軍隊有一方被殘殺殆盡,或是士氣完全崩潰。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兩個方法是一樣的,人沒了自然就沒士氣了,否則這些抱著必死決心的漢子一定會堅持到最後。

現在無論是涼國軍還是冀州軍,都已經不在乎勝敗了,他們連性命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勝敗?他們全部陷入了瘋狂,隻想著殺死下一個敵人,再殺死下一個敵人。

群體的力量會說話,盡管氣勢無形,卻告訴戰場上每一個恪守戰士的榮耀。戰至最後一刻,就是戰士的榮耀。

“孟起,護我殺到那個地方!”涼州騎兵各自分隊遊曳在混亂的戰場邊緣,以弓弩開始射殺身穿白甲的敵人。馬越拔出了腰間的環刀,指著戰場最中央的那麵黑色大纛對馬超說道:“必須要將士卒聚攏在一起,他們需要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