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壯士斷臂(2 / 2)

讓張遼意外的是,華雄居然沒有做出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種動作。

華雄隻是咬著牙,眼睛好似根本沒有看他,倒像聚精會神地看著他身後的位置。

身後,破空之聲猛然炸響,驚得張遼肝膽俱碎!

或許,並不是兵敗如山倒!

幾乎在感到危機的瞬間,張遼身體猛然向左一趴,便想要藏身蹬下,躲過來自身後的兵器。

僅憑破空之聲,張遼便知道像他襲來的是一杆長矛,當下反應便是全身縮起,力求躲過這一次偷襲。

可惜,張遼的速度還是慢了片刻,那一杆被當作投矛的步卒長矛足有丈五之長,又是華野全力一擲,幾乎帶著爆破音穿透而出。

正正地釘在張遼的肩甲之上,精良的甲胄救下了張遼的性命,這一矛並未穿透甲胄,但卻將精鋼製成的肩甲片鑿出一個破洞,一寸的矛頭嵌入肩甲之中,緊隨其後的矛杆禁受不住如此大的撞擊力,竟從中間炸斷,而巨大的力氣也將馬背上打算藏身蹬裏的張遼撞下馬去。

赤手空拳的華野踏步向前,冰冷恐怖的玄色的麵甲看不見後麵那張臉麵的表情,但早已脫力的身軀卻仿佛還有用不盡的力量,猛地再一步踏向前方。

每一步,他身後的十餘名矛卒便將長兵器遞出,所過之處紛紛人仰馬翻。

張遼忽遭大力偷襲,盡管那杆長矛沒能取走他的性命,甚至沒能將他釘死在地上任人宰割,但那柄僅剩四尺的斷矛卻實打實地將精鐵製成的肩甲打得變形,以至於積壓著他的臂膀,疼痛難忍,整條右臂甚至都無法抬起或使上一點兒力氣。

張遼很清楚,肩骨怕是……碎了。

肩膀碎了,在馬背上操持兵器的右肩骨頭碎了……這對張文遠而言意味著什麼?

“呃……”張遼肩膀上釘著四尺斷矛從地上爬起,站起身來以左手抓住那杆砌入肩甲的斷矛,忍著痛楚悶哼一聲,帶著變形的肩甲擠出的血水將之拔了出來。

接著,又再度掰住肩甲的甲片,左臂使力,竟硬生生將肩甲從鎧甲上撕了下來。

露出那被擠壓地變形出血腫脹的肩頭來。

這事,張遼才隨手棄了肩甲與那杆短矛,麵無表情地掃視戰場,一眼便見到先前那個青年正在遠處看著自己。

沒有人說話,甚至二人就連什麼威脅的動作都沒有,兩個同樣赤手空拳的男人便在同一時間向對方走去。

開始是走,然後快步,最後相對著奔跑衝鋒!

二人誰都沒有喊出什麼‘讓開’之類的話,但周圍無論是涼國軍還是漢軍,都主動地給二人讓開一條通路。

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戰鬥。

四周圍喊殺聲仍舊震天,涼國軍士被逼至城下,再無路可退,紛紛用出自己最後的力氣發出呐喊,向著敵人衝了過去。而漢軍如今也已是強弩之末,這一場仗打了數個時辰,戰場範圍從潼關城下直延伸到二十裏之外,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沒了力氣。

現在,完全是意誌力的抗爭。

張遼衝鋒途中奪過一名躲閃不及漢軍手中的環刀,去勢不減!

華野跳躍騰挪避過地上縱橫交錯的屍首,倒提一杆長矛,橫衝直撞!

一個弑叔之仇,奪關之恨。

一個斷臂之恨,沙場之敵。

更重要的是,一個斷了手臂,一個筋疲力盡。

兩個人的氣勢都是一般地威猛,殺氣縱橫。

但實際上他們的模樣都是分外狼狽,一個奔跑踉蹌,一個手臂斷掉。

就這樣的兩個人,猛地在戰場上撞在一起。

環刀橫斬,槍矛格擋,腳步難橫,兩人又紛紛倒了下去。

城頭上的華雄看得肝膽俱碎,他急了起來。

僅僅一個回合的交手,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要糟!

盡管是張遼先掌握不好平衡栽倒下去,但他更清楚,張遼體力尚在,僅僅是因肩骨的傷勢無法掌握平衡而已。但華野是真真正正地隻剩下胸口吊著一口氣,全身上下他所能掌控的,隻有自己的意誌了!

無法這場戰爭他能否得勝……兒子的生命,已經不在了。

一旦他睡過去,必死無疑!

華雄感到舌尖發涼,不知怎麼他已經微微張開了口,呼吸急促仿佛比自己在關下作戰還要艱難。

而在戰場的另一邊,華雄極目遠眺,在向著洛陽的方向,那邊十餘裏外已是煙塵滾滾,他不知道哪裏還有多少人馬正向這裏趕來。

潼關,潼關……今日華氏父子可亡。

可是潼關,潼關……涼國之東疆門戶,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