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麼英雄(2 / 2)

麵對孫氏戰將在戰陣中左衝右突,走到哪裏便使得哪裏的防禦陣線陷入震蕩,糜芳還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的,他小步踱馬,攥著長劍在戰陣外圍遊蕩著,時不時刺死一名向後逃的糜氏潰兵。

也是傻的冒泡,大軍都已發起總攻,敵軍的陣線搖搖欲墜,兩岸多少敵人都自己跳進淮水淹死了,居然還有人向後逃跑?

簡直腦袋搭錯了筋!

但這就是戰爭,並非每個人都是勇夫,即便在必勝的局勢中也會有人因敵軍將領的聲望而感到畏懼,因此逃跑。

糜芳找到了自己在戰場上的位置,他做個督軍就好,將帥總有人搶著當……他就在後麵做個指揮,敗了和自己沒多大關係,勝了卻也有功勳拿。

穩妥!

糜氏家兵勢如破竹地將江東兵馬團團圍住,不知是哪個江東兵向對岸望了一眼,正看到長矛上戳著的那顆頭顱,當即大喊悲呼:“少將軍死啦!”

太史慈的潰敗,至此開始,眼見到孫策那顆熟悉無比的頭顱兀自瞪著不甘的眼睛卻被穿在長矛之上,太史慈眼目欲眥,怒吼著衝回陣線,長戟劃開甲胄的絲帶,操起一柄長劍便鑽入河中,“隨某泅渡,搶回伯符將軍屍身!”

忠心耿耿的太史子義還不知道,他的將軍已經沒有屍,隻剩下了首。

三十多個好漢子隨著太史慈一同褪下鎧甲,持著輕兵便竄入河中,江東的好男兒哪個不會水?可這是淮水,從這邊到那邊足足數裏的距離!

周泰也慌了神,一邊是少將軍的屍首,一麵是數千麾下,而戰局卻又陷入下風,快要被敵人趕盡殺絕,他該如何選擇?

周泰沒有可選擇的餘地,捉刀而出指著淮水怒吼道:“留下一部死士隨我斷後,其餘人操持小舟,去對岸把孫策將軍的屍身搶回來!”

士卒們爭先恐後,誰不知道南岸是死地,甚至可能他們根本都到不了岸邊便會被射死,可他們誰又怕死?

三征山越,他們沒有怕死!司隸勤王,他們沒有怕死!五侵荊州,他們沒有怕死!三打徐州,他們沒有怕死!

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要回家了,可共同浴血的少將軍卻被敵人殺死了頭顱穿在長矛上向他們炫耀……你問我他們怕不怕死?

“不怕!”

周泰身旁的死士用高聲怒吼回應著主帥的疑問,可周泰覺得還不夠,雙手換刀大力劈斬,糜氏家兵頓時被斬為兩段,鮮血猛地濺射在周泰的臉上,他怒吼道:“再告訴我,你們會不會怕!”

“不怕!”

他們,早就不怕死了!

死很可怕,但這世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比如江東投降,比如少主被殺,比如大好局勢一夕之間兵敗……如山倒!

能讓他們害怕的東西再不多了,西楚霸王當年不肯渡過烏江,那不是因為霸王真的戰敗,而是霸王那顆永遠得勝的心,敗了。

他們現在也是如此,後陣太史慈周泰所部數千名的江東武士在淮水北岸短時間內被涼國人屠戮過半,屍首層層疊疊地甚至堆高了江畔,眨眼間千餘士卒奪船者奪船,入水者如水,岸上僅剩攥著雙手環刀的周泰與五百死士,你問他們怕不怕?

他們用涼國人的血來回應。

當一支軍隊奮戰的原因超過奮戰本身,甚至超過勝敗之分,他們則戰無不勝……因為他們追求的並非勝利。

周泰的身上被弩矢釘中,原本堅固的鎧甲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不知何時已變得脆弱,弩箭輕易穿透滿是劃痕的戰甲,穿透九江大賊健碩的身軀,可這隻讓周泰的動作輕輕地頓了頓,環刀繼續斬下,可更多的弩矢飛了過來。

他的眼眸恍惚了,臉上凶戾的劍疤都變得柔和,哪怕他還在兀自戰個不停,身旁的死士都越來越少了。

他想起那年的九江之上,孫策笑著對他說,“跟我走,不做水賊做將軍,不做匪寇做英雄!”

周泰回過頭,他的胸口已經插滿了箭簇,鐵甲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痕,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穿透,一腳踏在船首用環刀撐住了身體,望著淮水對岸重重疊疊的弩陣齊發,遮天蔽日的弩箭將太史慈立舟揮劍怒喝的背影籠罩,還有那長矛之上孫策將軍閉不上的雙眼與涼國傻子舉著矛不停的傻笑……搖了搖頭。

那年他說:這亂世,哪兒有什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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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不好意思啊,台風來的時候電腦壞了,今天才剛剛修好,趕緊先碼一章讓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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