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一瞬間,瞥見明黃色的場景,赫佑全身頓時緊繃,迷茫的四下裏看著,直到看見長姷的身影,心才放了安穩,艱難的扯著嗓子說出軟綿綿的三個字:“長,長姷。”

長姷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邊說:“你沒死,放心吧。”

赫佑喝飽了水,嗓音稍微恢複,拉著長姷的手急切的問:“我母妃呢,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長姷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想了會才回答:“先皇駕崩了,九千歲被娘娘殺死了,並且,帶走了他的遺體。”

赫佑顯然一時間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愣愣的不知該說什麼。

長姷擱下水杯,替他蓋好被子:“娘娘大概是不想待在這裏了,九千歲說,他當初進宮的原意便是帶娘娘出宮,如今,願望實現了,長生,一切都過去了。”

赫佑垂眸,沉默著看被子上的花紋,少頃,開口:“那麼長姷,我們也走吧,離開皇宮。”

“可是皇位……”

“不必管它,誰愛要要便是。”

長姷歎息,違心道:“朝廷不穩,百姓受苦,外敵入侵,既然這個位置已然給了你,你就不能直接扔下這個爛攤子便走了。”

說實在的,長姷也想帶著長生遠走高飛,這個國家誰愛統治就統治,可真的就放得下了嗎?千萬百姓眼巴巴的等著皇上做主說話,皇上卻跑了……如若她也是那百姓中的一員,會氣憤。

這兩天日思夜想的沒能自己給出答案,如今終於想通,也是鬆了口氣,含笑望他:“長生,你不是那麼不負責的人,既然不想走,就不要走,我不會生氣的。”

赫佑猛地抬頭:“長,長姷……”見長姷始終對他笑,終是道:“榮華富貴於我來說,不及與長姷在小酒家的一天,可如這般走了,我覺得……是不對的。”

長姷撲哧的一聲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隨即放下手,拿起玉璽蓋在聖旨上。

倚在榻上,纖纖玉手輕撫懷中的貓兒,精致的臉上卻不見笑意,一旁侍候的丫頭也有些膽顫心驚,同時心中也生出些鄙夷:作為九千歲的幹女兒,如今九千歲死了,她這個未來皇後,還有什麼資格嫁給皇上。

“你在想什麼。”榻上的人突然開口,丫頭白了臉,心虛道:“奴婢什麼都沒想,隻想著如何讓您開心。”

小箏絲毫不在意的掃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細細的盯著貓兒瞧,心中紛亂無比。

九千歲死了,千歲府也被查封,從他府中搜來了解藥,一切都讓她鬆了一口氣,自由失而複得,如何能不叫人歡快,可她沒忘記她曾是他的幹女兒,但想著有長姷在,赫佑不會怎麼樣她,生命是不會有危險的。

而今最關鍵的便是婚期,雖然被推後,可卻並沒有收回,隻要她再稍稍往前一步,便是一生的榮華富貴,母儀天下……

但這樣或許會對不起長姷,她是在做以前自己最不屑的事情,爭搶別人的東西……

眉心不經意的一皺,輕輕的歎息,起身下了塌:“進宮。”

那一次逼宮之後,一個月來宮裏始終沒有緩過來,宮人稀少,仔細聞,似乎依然能夠聞見那刺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