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趙書記的病房門口,平時一貫心高氣傲的王大院長居然充當起門童來,當王衛國把病房門打開引導大家進到屋裏時,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了,隻見堂堂省委常委身居高位的趙書記此時被紮的像個刺蝟似得正端坐在床上。“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王衛國感到自己的頭都大了,這邊廂專家組剛確定使用針灸療法,那邊廂就已經有人把針給紮上了。誰敢如此大膽越俎代庖!王衛國怒不可遏,內心萌生出想一口吃掉這個手賤家夥的憤怒。“我幹的,怎麼紮的不到位?”焦陽道,坐在沙發上並未起身。王衛國急忙把幾個阻擋住自己視線的專家扒拉開,一眼就看到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品茶的焦陽,不禁大吃一驚!努力控製住自己想猛撲過去,且必須用雙手緊緊卡住對方脖子的衝動,厲色沉聲訓斥道:“好你個焦陽!還嫌自己捅的簍子不夠大,又跑這裏給我添亂了是吧!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現在老子宣布你被省人民醫院永遠開除了!誰說情也不好使!”焦陽並未與之針鋒相對而是和風細雨的數落著王衛國,“我說王衛國其實你就是個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昏官,那個韓偉剛是吸食違禁品之後被送上手術台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之所以發生意外完全是他本人的責任,而你作為一名院長卻阿諛權貴,讓我一個無辜的小醫生當替罪羊,真為你感到羞恥!”焦陽此時倒淡定了許多,說這話時臉上也掛著與自己年齡極不相符的老成。聽到如此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駁自己的麵子,王衛國不由惱羞成怒,被狠狠駁過的麵子也由紅轉紫,“你、你……”一時語塞說不出下文來。都火燒眉毛了這位大院長還不分輕重緩急的與人爭吵,趙夫人的臉上已露出不悅之色,輕輕咳了兩聲。“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看看病人的情況吧!”馮一針引領著話題,同時也化解著尷尬,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趙書記那裏。“馮老你看,這……?”趙夫人手指著已經被紮的跟個刺蝟似得老公,一臉焦慮的問向馮一針。馮一針擺擺手示意蔣芸稍安勿躁,待自己看過之後再做定奪。馮一針不再搭理眾人,臉色嚴峻的眯著眼仔細端詳著這一根根銀針所紮的穴位。一分鍾後馮一針臉上的嚴峻之色消失,兩分鍾後馮一針已是麵帶微笑,三分鍾後馮一針已是欣喜異常。在大家的緊張注視下,這位省城第一名中醫,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圍著趙書記轉來轉去,不時的頜首微笑。五分鍾後馮一針終於停下了把大家繞的眼花繚亂的腳步,把趙書記的一隻手放到枕頭上,伸出兩指輕搭脈門,臉色複又恢複嚴峻之色。單看這位馮大國手瞬間變幻莫測的表情,還真是考驗大家夥的心髒。“馮老我家老趙怎麼樣了?”趙夫人眼圈含淚幾欲要哭的問道。“此乃高手行針,選穴精準,下針深淺恰到好處,熱盛之氣盡皆逼出。起針之後病除七分!”馮國手收脈之後說道。“謝謝您馮老!”趙夫人驚喜的說道。“謝我做啥?要謝你得感謝那位叫什麼羊的年輕人。”馮一針哈哈一樂說道。“那個叫什麼羊來著,蔣阿姨真得好好感謝你!你受了什麼委屈待會給我說,蔣阿姨給你做主!”蔣芸緊緊握住焦陽的雙手報恩似得說道。“你好蔣阿姨!我是焦陽。醫者仁心,這是我份內的事談不上感謝。”焦陽平靜的說道。榮辱不驚的寥寥數語卻深獲蔣芸的賞識。“焦陽小友是不是該給趙書記起針了。”馮一針慈祥的看著焦陽說道。“哦,是該起針了。”焦陽一拍腦門說道。焦陽輕撚銀針逐次起針。看著焦陽不凡的手法,馮一針不由的點頭讚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麵一句怎麼說來著?”“後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一名送藥進來的小護士冒失的接了一句。“哈哈……”馮一針略帶尷尬的笑了幾聲,卻並未生氣。而王大院長的白眼珠子卻瞬間剜了過來,心道別人都不知道就你能!小護士一吐舌頭趕緊腳底抹油溜走了。焦陽把二十四枚銀針悉數起出後,就見趙書記的頭頂隱隱冒出了幾絲熱氣,稍傾再觀趙書記口眼歪斜之處正在逐漸複回原位。眾人看後無不嘖嘖稱奇。蔣芸趕緊過去抱住自己的老公關切的問道:“老趙你好點了嗎?”趙國明口吐一口濁氣,言語清晰地開口道:“小芸讓你擔心了,也讓同誌們費心了!”看到趙國明康複的如此迅速,蔣芸則抱著自己的老公喜極而涕,而趙國明則和風細語的安慰著自己的老婆。“老公你能夠康複的如此的快,都得托這位焦陽小神醫的福!”蔣芸指著幾步之外站著的焦陽說道。“知道,我都知道。”趙書記對著焦陽點點頭,目光之中盡是感激之情。治好了自己的病,也就是挽救了自己的政治生命,趙國明深知這份情來的有多重!“如果換做馮老來治的話,可能效果還會更好!”王衛國此時不合時宜的冒了一句。聽到這話蔣芸的眉毛不由的皺了一下,而久居上位的趙國明卻能做到不動聲色。那邊馮國手正握著焦陽的雙手詢問著這名令自己大跌眼鏡的小醫生的神奇醫術之淵源,聞聽此言說道:“說實話這位焦陽小友的醫術不在我之下,單就眼前這個案例來說,我自認由我診治也未必能夠達到如此好的效果。”馮一針說這話時焦陽正在借著與馮一針握手之機給對方號脈呢,由於焦陽手指長於一般人,所以隻需手指上移幾公分就可搭到對方的脈門。馮一針說話時焦陽感到對方脈像依然平穩,未有一絲波動,焦陽知道馮一針所言皆是發自肺腑,並不是虛假客套話。焦陽不由得又對眼前的這個小老頭敬重幾分,同時也對自己能夠通過號脈辨別出真假之言而感到暗自驚喜,心道以後還需多加驗證才是。“焦陽小兄弟,為小老頭把脈如何了?”馮一針笑眯眯的問道,同時也把稱謂從小友變為小兄弟了。焦陽手指上的小動作竟然被這個高明的小老頭覺察到,於是略顯尷尬的輕咳兩聲說道:“我就鬥膽在馮老麵前賣弄一二了,如果說的不對還望馮老指點。”馮一針哈哈笑道:“你小子居然還謙虛起來了,但說無妨!”“馮老的身體陰陽調和極為得當,並無大礙,隻是馮老近日有可能操勞過度,脈有滑數之像,背生熱瘡可是要影響睡眠的喲!”焦陽知無不言的說道。馮一針聞聽焦陽此語先是大驚,接著大喜道:“焦陽小兄弟的診脈功夫在整個華夏不出三人之外!”馮一針的大驚大喜之色應該這樣解讀,熱瘡之症本是體表之病,本已不易準確號出,而這位焦陽小孩子不僅準確號出來,而且把病灶的位置也準確的定位了,馮一針自認可以輕易號出熱瘡症,但是卻斷然無法確定病灶的位置,是所以要大驚。然馮大國手是個惜才之人,而不是妒才之輩,是以心境坦蕩的馮一針又會大喜,喜的是業已勢弱的華夏國粹又添如此青年才俊。馮一針剛才所言更是令屋內眾人驚訝不已,這盛名顯赫的馮大國手還從未如此誇過一個人呢,而且還是這麼一個與其說是年輕人倒不如說是大男孩的人。焦陽倒是很老道的一拱手應道:“馮老謬讚了,晚輩慚愧!”“焦陽小兄弟就莫要謙虛了,我馮一針是有一說一之人豈能亂講呢,還請小兄弟給小老兒開個藥方吧。”馮一針還想借此考驗一下焦陽的用藥水平。“這藥方還用我開嗎?馮老隨便開一付都比我強。”焦陽說話倒很直白。“醫不自醫嘛,你就給小老頭開個方吧!”馮一針邊說邊吩咐自己的助手把紙和筆遞了過來。焦陽也不好再做推辭,提筆沉思片刻便開出藥方,雙手遞與馮一針。馮一針接過藥方,看了片刻抬頭問道:“隻此四味藥,不加滑石、車前草嗎?”“馮老此症非熱暑濕熱所致,而是平時操勞過度熱火攻心所致,所以無需加入這兩味藥。”焦陽應道。馮一針聽完之後頻頻點頭,然後把焦陽所開藥方揣入口袋裏,一本正經的說道:“焦陽啊,我看你在省人醫呆的也不如意,不如到省保健委工作如何?”這個馮一針是在給焦陽撐場子了,你王衛國不待見這個人才,那麼我馮一針重用。醫生這一行和其它行當還不太一樣,作為一位德高望重的名醫可以不鳥院長,但是院長卻不能對他不尊重。隨便有哪位名醫離職都會吸引很多單位搶著拉攏,而你這個院長則會背上個不重視人才的罵名,而且還會直接影響到醫院的經濟效益。你想啊!那大多數病人千裏迢迢的跑到你們醫院來就醫不就是奔著名醫去的嘛。而這位馮一針雖然掛著個省人醫中醫科主任的職稱,實際上還擔任著許多社會職務,有虛有實,省保健委副主任兼中醫組長,省中醫理事會會長,省中醫藥大學博導,享受政府津貼的專家,至於虛職更是很多。所以馮一針這個場子撐的是硬邦邦的,王衛國也隻有吃癟的份。“馮老還真是個惜才之人,這麼快就開始搶人了,不過目前當務之急是焦陽必須留在趙書記身邊,做好趙書記的康複工作,至於焦陽以後的去留問題還是尊重他本人的意願吧。”看到趙國明病情得到明顯好轉蔣芸的心情也是雨過天晴,於是笑著說道。“對對對!還是先給趙書記治療最要緊,不過省保健委的位置我可是給焦陽留好了。”馮一針自私的一笑說道。作為副廳級的省人醫院長王衛國此時心情卻鬱悶無比,本來是為討好省政協主席韓德明才對焦陽采取的盡失公允的處理意見看來是要泡湯了,還背了個不愛惜人才的罵名。不消說屋裏的那些個大名鼎鼎的醫界同行會怎樣看自己,單是給未來省府新貴趙國明就留下了極為不好的印象。焦陽現在是什麼人啊?那可是未來省政府常務副省長的救命恩人啊!一念如此王衛國的內心就惴惴不安起來。王衛國內心裏艱難的抉擇了片刻,心道當官的還怕不要臉嘛。於是王大院長立刻從善如流道:“焦醫生你就在這裏安心的給趙書記治療吧,如果把趙書記的病治愈了我給你請功,以後晉級評職稱都會優先考慮!”王衛國說完這話都想狠狠扇自己倆大嘴巴,剛才還勢同水火,嚷嚷著要開除人家,現如今不僅不開除了,還要為人家請功,這轉變也忒快了點吧!王大院長自覺自己的臉皮又厚了幾分,嘿嘿!這才是為官之道,王衛國感覺到自己在仕途上的修為又有所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