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三日,董老的病就在焦陽的治療下恢複如常。作為曾經坐到副國級位置的人物,董老的病情自然是牽動了各方的神經,第三天一架從京城飛來的專機把董老接走。董老臨走時緊緊握住焦陽的手隻說了一句話,“我一定會回來的!”焦陽覺得這句話這麼像某部熱播動畫片裏的經典台詞,焦陽笑笑與董老握手作別。焦陽在省人民醫院的高幹病房整整呆了三天,晚上則是住在旁邊空著的高幹病房裏,飲食起居自然是被那位王大院長安排的無微不至。至於衛生局那邊請假的事,自有人去協調,而且是秘密進行的,你想高層領導生病哪能隨意聲張出去。所以焦陽第四天重返衛生局上班時,局裏的人對焦陽這三天裏的行蹤並不知情。既然常務副局長李春來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作為辦公室主任的林麗麗也不好再借此事生事,隻是對焦陽的表情比先前更生冷。林主任依然對焦陽采取冷處理,未對焦陽做出什麼實質性工作安排,焦陽一上午就幹了一件事,把一份文件送到九樓的局長辦公室,然後由局長王東平簽字之後再拿回來,其餘時間都是和自己麵前的那台古董電腦比耐性。十一點左右的時候,焦陽接到了馮一針的電話,“馮老--大哥,有何貴幹?”焦陽感覺這個稱謂還真是別扭,但是馮一針堅持二人必須以兄弟相稱。“焦醫生,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馮一針話說一半就打住了。“馮大哥,你我兄弟之間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什麼。”焦陽說道。“好!我說!”馮一針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接著說道:“以後你我之間不要再以兄弟相稱了,我希望能換個稱呼。”焦陽心道:“馮一針肯定是後悔了,兩人年齡懸殊也忒大了點,即使自己改稱對方爺爺也不為過,畢竟對方比自己的親爺爺還要長上兩歲。”一念之下,焦陽爽快的回答道:“改就改吧,我覺得剛才那樣稱呼也不妥當。”馮一針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後,接著說道:“以後我們倆就以師徒相稱吧?”焦陽想了想,馮一針身為一代中醫大家,自己未必就不能從他身上學到點什麼東西,於是回答道:“好!我們就以師徒相稱,那以後我就喊你師父了。”“不是你喊我師父,而是我喊你師父!我馮一針要拜你為師!”馮一針糾正焦陽的說法道。“噗!”焦陽一口剛入嘴未及下咽的熱茶就噴了出去,焦陽趕緊起身拿一塊幹抹布去擦濕淋淋的電腦顯示屏。林麗麗剛好從焦陽身後走過,看到後皺著眉頭說道:“電腦能這樣擦嗎?你難道不知道電子產品都是怕水的嗎?我就不相信你們自己家的電腦也是用嘴噴水來擦的,公家的東西就這麼不值得愛惜?”焦陽心想,我這是口誤,也不是存心的,犯得著用這麼多反問句來埋汰我嗎?焦陽也不想和林麗麗多解釋什麼,說道:“如果這台電腦壞了的話,我就自己掏錢賠一個新的過來,行了吧,林主任!”“什麼態度!”林麗麗訓斥一句後,扭身就走了,一雙高跟鞋把地板踩得咯噔咯噔直響。焦陽重新把手機放到耳朵邊,就聽到馮一針說道:“焦老師,您在聽我講話嗎?”“哦,我在聽,我說馮先生您這玩笑開的也有點忒大了吧!”焦陽嘴裏應承著,心裏在想自己在這位年近七旬的老頭麵前,輩分是一路見漲,從小友,到兄弟,再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師父,焦陽自己都感到有點荒唐。“我一丁點都沒有開玩笑!在我們這一行當裏,不是說誰的年齡大誰就是師父,那是要看醫術的。自從我與焦老師共同出診兩次,焦老師妙手回春的醫術實在是令在下佩服啊!焦醫生當我的師父是完全當之無愧的,如果有幸能拜在焦神醫的門下,實在是我馮一針三生有幸!”馮一針語氣極為誠懇的說道。“馮先生,請容焦陽三思一下。”焦陽無奈的說道。“好的!那就不耽誤焦老師的時間了,我下午再給您打電話。”馮一針這才掛斷電話。中午焦陽在外麵吃完午飯,就早早的回到了辦公室裏,焦陽喝了幾口水後就躺在沙發上午休了,不一會的功夫焦陽就進入了夢鄉。夢裏焦陽又重回到那個小河堤上,和那位自稱華佗的夢中師父並排坐在岸上的草地上促膝談心,焦陽向這位夢中師父介紹著最近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跌宕起伏的故事,夢中師父也不插話,隻是麵帶微笑的傾聽。末了,焦陽講到馮老頭兒要拜自己為師一事時,夢中師父開口道:“那有什麼不敢當的,以你這輩分當他的祖祖師爺都是便宜他了,既然他如此誠心,那你就收了他吧!”焦陽正想說謹遵師命呢,這時身旁一棵小樹上飛來一隻烏鴉,“呱呱!”的不停叫喚,焦陽不甘其擾,罵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叫什麼叫啊!”“焦陽你給我講清楚,誰是烏鴉嘴?有你這樣跟領導說話的嘛!這都已經是上班時間了你還在睡大覺,我提醒你一下難道錯了麼?”焦陽揉揉眼,看到林麗麗正站在自己的麵前,而且已經有些怒發衝冠了,一張原本由於月事過多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此時卻漲得通紅。“口誤,口誤!林主任對不住了哈,我剛才是說夢話呢,不是罵你的,您也別當真!”焦陽尷尬一笑說道。自己有錯在先焦陽也不好再強詞奪理。“真是不可理喻!”林麗麗一扭楊柳細腰,轉身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裏走,一雙高跟鞋把地板踩得比上午還要響上幾分。辦公室其他幾名工作人員都在捂嘴“哧哧”偷樂,心道:“這位焦陽同誌真是個愣頭青大活寶啊!真是口無遮攔,上午的時候口誤,一口水直接就噴到電腦上了,下午剛上班又口誤,這回是把林主任直接就給噴了。不管怎麼說這位活寶也是著名的京城醫科大學碩士畢業,好端端的不在東江省最有名的省人民醫院裏待著,偏偏跑到市衛生局裏當個小辦事員,這也是蹊蹺事一樁啊。”這時侯副主任臉上掛著招牌式微笑走了進來,看到大家這麼開心,問道:“發生什麼開心事了,大家這麼高興。”本來還可以忍住笑聲,聽侯副主任這麼一問,一位笑點低的女同誌終於忍俊不止,暢懷大笑起來,笑聲也能傳染,其他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焦陽也隻能坐在一旁尷尬的“嘿嘿”陪笑。這邊衛生局辦公室裏,焦陽大活寶正如坐針氈的被歡樂地氛圍圍繞著,那邊省保健委的專家辦公室裏,馮一針也如坐針氈的坐立不安。現在是不是再給焦陽打個電話,落實一下上午所說之事呢?馮一針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溜達了近半個小時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於是幾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抬手撥通了焦陽的手機。“焦老師,上午我給您說的事,您考慮的怎麼樣了?”馮一針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好吧,就這麼辦吧!”焦陽想了想中午做的夢,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這麼說你答應了,好好!晚上我就辦個拜師宴,正式確定你我師徒關係。”馮一針高興地說道。“既然如此了,就不要再興師動眾的搞什麼拜師宴了。”焦陽實在是不想當眾承認和馮一針之間的師徒關係,這感覺有點太突兀了,焦陽還沒完全適應過來。“要的,要的!這拜師宴是一定要辦的,您等一下,我聯係好之後,回頭再給你打電話。”說完馮一針把電話掛斷了。焦陽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就不再想那些事了,重新擺弄起麵前的爺爺級電腦。下午下班前十分鍾的時候,馮一針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焦陽按下接聽鍵,就聽手機裏馮一針說道:“酒店我已經都訂好了,晚上六點半在錦華大酒店三樓的富貴牡丹包間,也沒請外人,來的都是一些同行好友,我這就過去接您去,您就在單位等我好了。”“千萬別來接我,我自己過去就行了,那個酒店我知道,回頭我打個車過去。”焦陽說道。“那怎麼能行呢,這不是授人以口舌嗎?別人會說我馮一針不懂尊師重道的。”馮一針說道。“不要搞得這麼複雜,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就這麼定了!”焦陽說道。聽到焦陽如此堅持,馮一針也隻好作罷。焦陽五點半下班後,沒有急著打車去酒店,而是到單位對麵的超市轉了一圈。去早了,別人會以為自己這麼上趕著當人家師父;去晚了,讓別人久等也不太禮貌。焦陽打定主意就六點半準時到地方,不能早去也不能晚去。焦陽在超市裏瞎轉悠了一圈,也不買東西,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出了超市伸手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錦華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