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兩天狀態不佳啊。”子軒看看在前麵沒事抓著小石子向水中投擲的西羅,水麵有一圈圈的波紋散開。
“沒事跟在一大老爺門兒旁邊陪著,你樂和啊。”沒做什麼解釋,西羅忽然把鞋襪脫下,起身走到水邊坐在石頭上,輕輕把腳探進了水中——“喔!”
山穀寂靜,借宿的農家在不遠處的半山——也不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借宿了——傍晚的霧氣縈繞,看起來很寧靜的樣子,不過……
“該走了,天氣預報說會有雨。趁雲還沒有聚起來回去吧?”子軒坐起身提議。
雨在兩人走到半山的時候下了起來,不是很大,卻到底讓他倆看起來有些狼狽。主人家準備了幹淨的棉布,擦幹淨自己,換了身衣服出來簡單的吃了點晚餐,之後就在半是露天的陽台上坐著藤椅抽著煙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喂、別瞞著了,我看得出來你心裏有事。”子軒深深的看了一眼西羅,“這麼多天了,有什麼的,我你還不能說點什麼嗎?”
西羅隻是默默的抽著煙,火星明滅,雨絲中間繚繞的煙霧中西羅沒什麼表情。
“我收到了一個包裹。”良久,西羅滅了煙蒂,抬頭看進夜幕裏的雨絲。
“什麼包裹。”
“……青希生前的所有筆記。”疲憊的聲音顯露了這幾天的心事。
怔了好一會兒,子軒不知道該說什麼。要吐出的煙圈換了形狀一縷縷緩緩地冒出來。子軒忽然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煙蒂滅掉,轉頭,下了決心一般對西羅說:“有件事情我覺得需要跟你說……”
“說吧。”
子軒很緩慢的問了一句:“你還記不記得我畢業後去了一趟西藏。”
“是兩年前吧,怎麼了?”
西羅還記得當時子軒可以自己出去考察的那股興奮勁兒,在西羅麵前別提有多神氣了,可惜,當時的西羅陷在自己的低落裏麵,也沒有好好去送子軒。後來子軒就常常天南地北的跑,能夠閑下來聚著的時間少得可憐,這次還真是很巧的在子軒考察結束休息期間是西羅的休假。
“我在那裏遇到青希了……”
“嘩——”漸大的雨勢淹沒了子軒的話語,昏暗的隔壁燈光下隱藏著西羅一臉明滅難辨的沉默表情,隻是放在嘴邊的煙定住了。
“她在一個村子支教……我隻見到她的照片。”子軒回憶當時因為好奇問起那個小女孩的翡翠手鏈是從哪兒來的,順著回答,最後的答案卻在那張因為時間和風塵變得泛黃的照片中那個清秀的笑容裏永久失語。
“雪崩了,什麼也沒有留下。隻是那裏的人們還記得這個自己來支教的小姑娘,我去看地貌的時候偶然知道的。”
……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怕,是我認錯了……”子軒慢慢的解釋聲音在雨聲中漸漸隱去。
西羅把臉深深的埋進手掌中,良久,抬起頭來,眼角卻依然幹澀。這麼久了,卻是這樣的答案,或許就是太久了吧,等到西羅不知道該以何種姿勢接受這結果了。
“你怕我不能接受吧?”西羅忽然的一聲輕笑讓子軒有些無措。
“……別這樣。”
“我還不至於無法自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