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淩飛下意識地摸摸脖頸,心下後悔有的地方沒擦幹淨。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往裏走的時候,葉涵沫甚至裝模作樣地掩嘴一笑:“六哥哥的周圍,可真是開得好桃花。”路離耀更是哈哈大笑:“怪不得老六和老七避免娶媳婦的話題呢!原來一個桃滿,一個腎虛啊!”花無稽搖著扇子,一雙鳳眼似女孩般柔情:“三哥快別說了,幸而今天老七先被拽回來抄經書了,否則當麵說他‘腎虛’,他非陰裏插你一刀不可。”
白了那三人一眼,路淩飛加快腳步,一心想著早吃完午飯、早聽完說教,就好好回去休息。
吃完飯,路淩飛來到路家的私人接客室。蕭雪薇已坐在椅子裏,手邊杯子裏的茶上,靜靜地漂著一葉薄荷。
“大姐。”
“嗯。”
蕭雪薇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六弟弟。常年在邊疆外,路淩飛的皮膚變成了深咖色,顯得指甲顏色森白。指骨分明,掌中和虎口處已磨有老繭。作為一母同胞的兄弟,路淩飛的身形和路淩夜很像,卻沒有那種病氣,但與路淩夜差別最大的,則是麵相。路淩飛麵骨棱角分明,眼睛深陷,眼角十分漂亮,血色眼瞳裏的眼神總帶著一絲玩味和邪氣;而路淩夜的眼睛呈墨藍色,大而深邃,更添了幾份女氣。
“聽說這次出兵意外地順利,呃?夜的身體,沒出現過異常?”
還好還好沒有質問他自己——路淩飛深吸一口氣道:“控製得很好,沒有意外。”
“那就好。你可知,夜昨晚為了驗證一直以來對‘千麵狐’的猜想,弄了一身傷回來?”
路淩飛仍舊似笑非笑地看著蕭雪薇。片刻後,他回答:“驗證一事是知道的,但受傷,我卻不知情。想來,應該不是那‘千麵狐’弄的吧?”
“不是……好吧!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路淩夜好像也不想讓我知道。”
蕭雪薇把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著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路淩飛說話:“你們是最後回歸本家的。我知道那件事對於你倆的傷害依舊不能消去,我也沒自負到能保證你們能淡忘過去,並就此活下去。路淩飛,你雖然不像路淩夜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我感覺得到,你隻是維持著現狀,你心中潛藏的恨,不比路淩夜淺。”
“……大姐,我和夜的全部,都隻剩對方了。”
蕭雪薇聞言,看向路淩飛,而路淩飛也正看著她。眼中一貫常有的似笑非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路淩夜眼中的冰冷。
路淩飛這副樣子讓誰看了都覺寒心,可蕭雪薇不以為意。這兩兄弟的恨,還得從當年路家慘遭滅門的原因說起。
路家有女初長成,其不借胭脂,走過之處便花香四溢,曰“菲”;其肌膚晶瑩剔透,若凝脂,曰“白”。路家幼女路菲白,當時在京中可謂赫赫有名——不但貌美有才,而且有著男性都自愧不如的豪氣。
這麼個寶貝,路老爺子當然不願隨隨便便把她嫁出去。當時,連大將軍韓適欽來提親,都被拒絕了。
就在路老爺子興衝衝地等待配得上他孫女的人出現時,路菲白懷孕了。女未嫁就大了肚子,傳出去實在不好聽。路家動用所有關係壓製這則新聞,又暗中調用大量人馬調查此事——結果,沒有男性是路菲白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這事邪門得很,路家本身就是龍族,才不信托夢送子的迷信。經過一番討論,路老爺子一槌定音:先保胎。
就這樣保了兩年,孩子卻並未出生。奇怪之餘,路家人又請來了產婆。哪知那產婆檢查後,嚇得當晚回到自己家就一命嗚呼了。
路菲白肚裏不知什麼時候又多出了一個胎兒。先前的胎兒膚色紅潤健康,這一個,則是剛剛成形的樣子,皮膚還是皺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