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間,路家人自己完全敢賭咒發誓,自家小姐就沒出過遠門。消息再也捂不住,很快,樓若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路家小姐嫁給了魔鬼”。而就在路家接受輿論壓力的時候,北方的戰事突然告急。在韓適欽的建議下,皇家點名讓路菲白前去將功補過。
欺君大罪是死罪,在大將軍的幫助下,雖罪名沒有變,但至少有了回轉的餘地,路家人都很感謝他。於是,路菲白就這樣走上了征程。
北方的戰事竟是如此得緊張激烈。路菲白從不往家裏寄家書,路家又處於戴罪立功的狀態,隻能提著顆心,遠在千裏之外,保佑路菲白一路順利。可即便是這樣,最後等回來的,還是路菲白的屍體。
老爺子當時差點心髒停機。把人抬回去後,他越想越不對勁——何以路菲白的肚子,是破開的?若是敵軍所為,那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呢?
正這麼想著,忽然傳來讓他進宮麵聖的消息。
進了宮殿,皇帝不緊不慢地示意人抬上來一個擔架。掀開遮布,竟然是韓適欽的屍體。隻是這死狀比路菲白還詭異,臉因恐懼極度扭曲,眼睛被挖掉,隻剩黑洞洞的眼眶,裏麵還有已經幹涸的血液;小腹以下被殘害得慘不忍睹。現在的敵軍都這麼凶殘的麼?
路老爺子震驚之餘,隻見又一個擔架被抬進來——是一個同樣被挖了雙眼的我朝士兵。哆嗦了好久,他戰戰兢兢地開始講述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當時敵軍炮火特別猛烈,路小姐和韓將軍仍在堅持抵抗。後來,路小姐執意到炮火中心去直接粉碎對方,韓將軍苦勸不聽,結果,路小姐英勇地犧牲了……
“……戰火稍微弱一點的時候,韓將軍想冒死到前線,把路小姐的遺體帶回,想著給路家一個交代。當他爬到路小姐跟前時,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路小姐的肚子突然被撕裂開來,從裏麵爬出了兩個嬰兒般的怪物,其中一個眼睛是金色的,還帶著花紋,被他注視過的人,頭顱瞬間爆開,失血而死;另一個眼睛是血色的,身上帶著詭異的青色花紋,那花紋竟能躥出體外殺人,都是一招斃命。將軍的眼睛和身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當時在場的所有敵軍和我軍都死了,我是後備軍,離得比較遠,這才勉強逃了出來。”
士兵講述時,大殿裏還站著個衣著華貴、帶著一眾奶媽奴婢的婦人。路老爺子心想,這大概就是那長公主。她手裏牽著的大概五歲多的小男孩,應該就是剛被封號的黎王。
皇帝無子,隻有侄女。這長公主在宮裏,接受著如同路菲白在路府裏的待遇。當年韓適欽求取路菲白不成,不久朝廷裏便傳出長公主被指婚給大將軍的消息。現在,這婦人一臉悲戚,含恨看著路老爺子,那小男孩甚至過來在老爺子身上踹了幾腳,路老爺子心中便明了:路家,再無前程。
“愛卿,朕讓這士兵講述這故事的目的,想來你已經很明白,不用再讓朕多說了吧?”
路老爺子便也真二話不說,當即交還路家手上多年的權力謝罪,並叩謝聖恩。
事情過去大半年,這件事漸漸快淡出樓若所有人的腦海。直到有一天,管家慌慌張張地進來,不顧禮節,拉著路老爺子就往堂廳裏跑。
堂廳裏已聚了不少路家人,見老爺子來了,便自動給他讓路,脖子卻還是伸長了往裏看。路老爺子就很奇怪:“啥事兒,值得這麼興師動眾?”說著走進去一看,下一秒立馬變了臉色。
堂廳裏,站著一個眼神空洞的小男孩,穿得髒兮兮的。他手裏,勉強抱著一個同樣裹得髒兮兮的一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