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青天有月來幾時(2 / 3)

小女兒不懂詩,卻懂字,她自幼酷愛書法,看到徐佑的字反應比大女兒更加誇張,身子幾乎要撲到案幾上去,素手探出,如同見到珠玉似的想要去撫摸,去又恐墨跡未幹,汙了這天下絕無僅有的好字,那種欲語還休欲拒還迎的小女兒家神態,更讓人心有遐思。

隻看兩個女兒的反應,趙信哪還不懂,立刻大喊著命人收起了墨卷,小心叮囑著收到書房放好,不得任何人觸碰,違令者嚴懲不貸。

眼看趙信還要勸酒,徐佑扔了筆,托著額頭口中喃喃作醉酒狀,清明從旁扶住他的胳膊,道:“鄙主人不勝酒力,我看還是散了吧!”

“是我疏忽了!”趙信滿臉歉然,又殷勤的在前麵引路,道:“快快,給徐郎君熬醒酒湯……兩位郎君這邊請,這邊請!”

進了雅舍,關上門,清明笑道:“郎君小試牛刀,卻把趙家兩個女郎迷的昏三倒四,莫非想要效仿娥皇女英,兼收並蓄嗎?”

徐佑靠坐在床榻上,閉著眼道:“胡說什麼,趙三郎誠信待我,豈能覬覦人家的女兒?”

“以我看,若郎君有意,趙三郎怕是巴不得呢……”

徐佑噗嗤一笑,搖搖頭沒再搭理他。一夜無話,等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徐佑起床告辭,趙信挽留不來,約好再會之期,依依不舍的送別而去。

回到明玉山,和祖騅說找來了木匠和鐵匠,天工坊那邊也撥給他足夠的錢財和人力,爭取兩個月內初具規模,半年內造出第一輛四輪馬車。忙完這些,冬至突然來報,說山下有人叫囂,要和徐佑論辯《春秋》釋義。

徐佑奇道:“來者何人?”

冬至的小臉沉的幾乎要滴下水來,道:“此人叫魏無忌,年前就來過明玉山,說聽聞小郎閉關著《春秋正義》,故而找小郎辯詰《春秋》,被我婉言謝絕,請了出去。後來又接連來過三次,開始還算有禮,可逐漸的卻口吐狂言,汙蔑小郎沽名釣譽,實則胸無點墨,這才避而不見,不敢和他當麵一辯真偽……”

徐佑笑道:“這人怕是來碰瓷的……你沒查查他的來曆?”

“碰瓷?”冬至沒聽明白徐佑的意思,不過當下也沒心情詢問,恨恨回道:“豈能不查麼?魏無忌家在臨海郡,普通士族,在郡中小有薄名,文采詩賦並未見得出眾,隻是喜歡研讀《春秋》,據稱東南通《春秋》者,無出其右!”

“哦?”徐佑拿著銅製的茶匙,輕輕攪拌著杯中的茶葉,這些生茶入口澀味太濃,對味覺是極大的損傷,世人愛飲茶,其實還未得其門而入,隨意的道:“想借我揚名?還是受人指使?你查清楚了嗎?”

冬至敬佩道:“小郎真神人,原想著等會說出來嚇小郎一跳呢……魏無忌不知怎的和陸緒勾搭上了,兩人詩文相和,這兩年過從甚密。這次上山發難,一為揚名,二,怕是為了當年小郎和陸緒的私怨。”

好久沒有聽到陸緒這個名字了,自從錢塘湖雅集名聲掃地之後,陸緒這幾年閉門讀書,極少公開露麵。徐佑本以為他修心養性,說不定因禍得福,學識反而更上層樓。現在看來,狗改不了吃屎,暗中還尋思著報仇呢,不過學的聰明了點,知道自己不出麵,鼓動旁人來做殺人的刀!

“其翼怎麼說的?”

“我瞧著生氣,本想好生整治他一番,又怕折辱讀書人,會累及郎君名聲,所以任他欺上門來,毫無辦法……”冬至噘著嘴,道:“其翼郎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向他求個主意,他隻笑笑不說話,也不讓對付那狂生,還吩咐我將那人來挑戰的消息發散出去,如今整個揚州無人不知小郎避而不見魏無忌,那狗東西的名聲倒是越發的響亮了!”

“豬嘛,養肥了再殺。”徐佑笑了起來,眼眸裏清澈的如同冬日的雪,道:“其翼雖是個和尚,可比屠戶更加的懂行!”

“那,我趕他走?”

徐佑扔了茶匙,拍了拍手,道:“這豈是待客之道?請他來,我見一見!”

“好!”冬至這大半年被魏無忌氣的一肚子火,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道:“我就等著小郎來教訓他呢!”

初見魏無忌,徐佑印象還不錯,一襲青衫,幹幹淨淨,人又長的秀氣,要不是受陸緒的指使,單單為了《春秋》而來,那還不妨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