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相府大牢就在天相府內,蒙棄兒一進大牢便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她皺著眉,瞥了一眼走在前頭的封疾。
鴛兒被綁在木柱上,身上的衣物被人扒了幹淨,她白皙的皮膚在昏暗的燭火下泛著血紅。蒙棄兒站在牢門外,聽到了各樣的慘叫,不禁為鴛兒擔心。
封疾像是變了一個人,手裏拿著帶鉤的鞭子,眸中滿是冰冷。
蒙棄兒抓著他的衣袖,“封疾,你別打鴛兒……”她忍不住為鴛兒求情,但這事她早該料到,隻沒想到婢女犯了錯也會被關進大牢。
封疾並不理會,掙開她的手進了牢門,隔著牢門,她看到被綁著的鴛兒,鴛兒也看著她,眼神滿是害怕,“孫姑娘……”
不由得她開口,封疾一鞭子抽打在她身上,倒鉤挑起她的皮肉,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啊——”
“封疾,別打了,我去找太公,你別打鴛兒!”蒙棄兒被這景象嚇壞,下人犯了錯隻打幾鞭子,用的卻不是這樣毒辣的鞭子,這樣下去鴛兒一定會被打死的。
封疾手中的鞭子揮舞著,像是一條毒蛇噬咬著女子的皮肉,火光照著鴛兒的臉毫無血色,蒙棄兒顫抖著跪在地上,哭著搖晃牢門。
她再一次被關進暗牢,冰冷的牆壁,還有這逃離不了的、無盡的黑暗都令她心生絕望,“太公,煙兒再也不逃了,太公,別關著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裏,太公,我不逃了……”
韓柒真的幾乎讓人找遍了皇城,幾天下來,派出去的侍衛卻都沒有找到藍姑娘。按著太子的吩咐,他們在城中張貼了不少尋人告示,然而也都沒有什麼消息。
男子進屋,藍輕煙正睡得安穩,房間裏點了安神香,夜裏很安靜,蠟燭的光有些昏暗,令人眼眸迷離,頓覺困倦。
他走到床邊,附身輕吻她的唇,可即便是蜻蜓點水的觸碰,她還是醒了,楚籬俊美謫仙的臉近在咫尺,她半睜著眼,小臉通紅,像是喝醉了一般,卻是清醒著,不自在地別過臉,刻意回避。
楚籬坐在床邊,俊臉淡然,藍輕煙坐起身,低著頭輕聲說道:“莊主,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你能……”
“為何要來皇城。”楚籬看著她,問道。
藍輕煙不想跟任何人說她的事,便沒有回答他的話。
“藍麒正不是你親生父親麼。”楚籬平靜地說著,她沉默,他繼續說道,“你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
“不知道。”她十分抗拒,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她的爹娘,她瞳中含著淚光,看向楚籬,甚是激動,捂著心口,感覺到一些異樣,她又要出來了嗎?
“冷靜好麼。”楚籬眼中的淡漠刺痛她的心,“我是要保護你……”
“不是,不是這樣!”她強忍著眼淚,笑中含淚,“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和他們一樣,和那些殺了我爹娘的人一樣,你將我關在這裏,和那些魔牙門的人一樣,放我出去,我不需要你們保護,不要!”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目光清冷漠然。
楚籬眉頭微皺,站起身,對她說:“確實。那麼,我會讓人告知太子……”
她縮成一團,小聲抽泣,她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和責任,她可以被拋棄,就像爹娘拋下她,她早就忘了。
童西看到莊主從屋裏出來,剛才莊主所說的話他也都聽到了,“莊主,屬下這便派人去太子府。”
楚籬眼眸微動,看了一眼童西,開口道:“你也不冷靜麼。”
“莊主,她會連累您。”童西不讚同莊主的做法,既然無心,為何還要護著她。
楚籬沒有再說,置身黑暗夜色,他仿佛見到了一束亮光投下。
他知道,她的親娘以前是魔牙門護法,愛上藍麒峰,離開魔牙門,偷走黑石蠱。
從第一次遇到她,血玉便透出從未有過的紅光,而她在他身邊,血玉便越來越紅,到她離開,血玉雖然還是紅的,卻已經不似鮮血般赤魅。他贈她血玉,秋兒複生,起初以為是血玉引得秋兒體內的蠱蟲,原來血玉裏的蠱蟲、秋兒體內的蠱蟲,都因她而覺醒。
夕雨為著姑娘抱不平,分明莊主已經娶了姑娘,為何還將那個藍輕煙帶進府中,還讓人看著,生怕她跑了似的,她哪裏會走,這樣好的機會,她可正得意吧。
寧芝憶卻不惱,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她本是不想生下這個孩子,但張有行已死,她的恨也會消散。洞房之夜,楚籬對她說的話,其實她知道,楚籬不會愛她,即便是真的娶了她。他既然說過會認下這個孩子,那麼以後,這孩子喚她“娘親”,喚楚籬“爹爹”,至少她和他有個孩子,而她到老了也不至孤獨。其實嫁給楚籬,她已經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