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以後蒙棄兒再也沒了要逃的心思,也沒有再見過鴛鴦姐妹倆。
她慢慢習慣天相府的生活,習慣太公時而冷漠絕情時而和藹慈祥,“棄兒,你是太公的孫女,太公把什麼都留給你,你要知道,太公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還太小,看不透別人的心思,太公會一直護著你,不讓人欺負你。你阿弟和爹娘都死了,就算回了嶺鎮也是一個人孤苦無依,太公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太公欠你們的太多了……”
寒霜門這幾年在鬆城中因劫官一事鬧得人心惶惶,朝廷派來鬆城的官員無論大小都被寒霜門的人半路劫去,那些人蹤跡不定,官府也沒法查起。
“門主,我們為何要與官府過不去,那些官員大都受命於朝廷,說到底都沒有做什麼壞事。”李惜夢雖在寒冥錫身邊伺候,寒冥錫冷酷心狠,她卻是心善之人,盡管人微言輕,她也不怕惹門主不悅,“就算門主殺了他們,朝廷還是會派更多人的來,您已貴為盟主,何苦要和朝廷、皇上作對呢?”她苦口婆心,一心勸人向善,而寒冥錫卻不是她勸得了的。
男子入了漠池,李惜夢便沒有再跟上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她清秀的臉上露著些許擔憂,門主想要懲治那些無良官員,卻是得罪了當朝國相,鬆城雖大,國相的爪牙遍布,她隻擔心門主安危,不想讓他卷入朝廷各派之爭中。
浸在冰冷的池水中,寒冥錫冷俊的臉上寫滿傲然,一雙赤色的眸子含著孤傲與淡漠,看了一眼天上飛過的大雁,嘴角泛著冷然的笑意,尾指勾起頸上戴著的血玉泛著血紅的光。上次在梁國為東門垣所傷,黑狐亦不知所蹤,黑石咒不知所蹤,竟不在那個女子身上,楚籬決意護著她,天落莊,他很想知道,梁皇親封的“天下第一莊”究竟有何本事。
蒙駱江收到了信報,得知派往鬆城的人又為寒霜門所劫,他並不惱,也不受其影響,不緊不慢地看著未看完的文書。
“黑石咒,本相略有耳聞。派去梁國的探子有消息麼。”蒙駱江頭也不抬地問,冷著一張臉,甚是可怕,他想不到棄兒的身體裏竟有魔牙門的黑石蠱。
“回相爺,那人怕是已經死了。”護衛站在門邊,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相爺,軍營那邊還要派人盯著嗎?”
“嗯。”他蒼老的臉上透出幾分倦意,應道。
“相爺,馮大人近日與梁國使臣交往甚密。”
“梁國啊,看來馮鬱真是主和慣了。”蒙駱江冷冷地說著,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老謀深算,用在他身上在合適不過。
宋禦城從宮宴上“逃”了出來,閑著無聊,便去了禦書閣,平常這個時候禦書閣裏都無人看守,他能夠獨自待上好一會兒而沒人打擾。
剛進禦書閣中,他便聽到一聲響,抬頭看去,木梯上站著一個人,不等他發聲質問,那人“嗵”地一聲從木梯上摔落下來,出於救人本能地,他接住了那個“小太監”,那小廝手中緊緊地抓著一本書,他好奇地瞥了一眼,竟是……
宋禦城不覺好笑,調侃道:“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瞧起這書來了,也不害臊。”隻是他看向那“小太監”時,她的一雙眸子那般寒澈,令人如墜極寒之地,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就這樣緊盯著他,倒是他覺得不自在,趕忙放下她。
那“小太監”拿著書便要奪門而出,隻是被他一把抓住了腰帶,她個小體弱,想跑也跑不掉,轉而看向那一臉壞笑的少年,“放開我!”她似一頭野獸,眼中滿露凶光,隻是她的臉那般美麗,就像畫中的仙女,不,她比仙女還要美上幾分,少年呆呆地看著她,竟忘了眼前這人是個“小太監”了。
趁他望著自己出神,她跑得飛快,一下子便不見了影兒,留下他站在禦書閣中悵然若失。
蒙棄兒沒想到會被人撞見,今日不是宮宴麼,怎麼還有人來禦書閣。她鎮定自若地走到宮門口,守門的侍衛認得她是相爺帶進宮的小太監,便沒有為難她。
宴會之上,蒙駱江並不好飲酒,糕點也未曾動,坐在他身邊的馮鬱倒是喝了不少酒,晃蕩著酒杯,甚是得意。
“蒙相怎麼不喝酒,今日皇上宴……”
蒙駱江並不給他什麼好臉色,冷聲道:“酒後失言,本相從不飲酒。”
馮鬱笑了笑,好似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鬆城因有寒霜門,相爺派去的人都遇難了麼,您的幹兒子好像也是三年前死在了鬆城。要請求皇上派兵保護麼。”馮鬱完全不擅掩飾自己,喝了酒便更加口不擇言,“不過蒙相你一個閹人,即便收了個幹兒子也沒什麼用處,到底不是連著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