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疾手下五十名死士都是忠心耿耿之人,若是不能為相爺拔掉這根心頭刺兒,即便能夠活著回到天相府也還是會死。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趁著夜黑攻上了寒霜門。
上百名寒霜門弟子被驅趕至漠池邊,火把插在泥地裏,照得漠池亮如白晝。
兩名侍衛架著寒冥錫,將他綁在了漠池旁的木架上,他完全沒了反抗的氣力,垂著眼,耳邊滿是慘叫哀號。黑衣侍衛手起刀落,寒霜門弟子今日都喝了不少酒,大都醉醺醺地被砍了頭顱,那些清醒的,被恐懼所驅大聲哀求,盡都身首異處。
斬首對於封疾而言已經算是最好受的死法,他站在漠池邊,鎮定自若。
蒙棄兒站在封疾身後,她的身後便是寒冷的漠池,黑壓壓的令人心中壓抑。
木架上的男子一身紅衣,垂著頭而看不清他的臉,其中一名侍衛一拳打在他胸口,惡狠狠地說:“得罪天相府、得罪相爺,讓你活這麼久已經算相爺仁慈。”說著又是幾拳接二連三地對準寒冥錫的肚腹攻去。
“寒霜門算什麼,小門小派真能夠號召武林,笑死人了!”旁邊的人嘲笑著,又順手殺了幾個人。
蒙棄兒已經邁出了一條腿,被封疾攔下,“孫姑娘,這些交給他們來做。”封疾從來都這樣淡定,卻也是這樣無情。
女子笑著搖搖頭,說:“匕首給我。”
封疾看向她,夜色中,盡管照著火把,她的眼眸之中所含的異樣耐人尋味。
她拿著匕首,走向寒冥錫,侍衛見她過來,恭敬地退到一邊。
寒冥錫依舊垂著頭,不曾抬頭看任何人。隻是他嘴角上揚,腳邊的地上沾了旁邊人的血。
蒙棄兒一身紅色衣裙,於人群中格外顯眼,夜色下火光飛起,她走到寒冥錫身前,匕首一點點地刺入他的心口,她十分淡定地拔出深插在他身上的匕首,匕首沾著血,男子的胸口瞬間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然而滲入大紅的衣袍而不可見。他赤色的眸子綻著寒澈的光,冷冷地看著門中弟子遭屠殺,侍女倒在他麵前,不發一言,嘴角滲著血。
“姑娘,相爺的命令是一個不留。”身邊的侍衛好似看出她的不忍,提醒她。而她什麼也沒說,傾城如雪的容顏在火光的映襯下越發明豔動人。
“我要殺了你!”李惜夢忽然從死人堆中站起身,拿著長劍向蒙棄兒揮來,蒙棄兒不躲閃,淡定地看著李惜夢,冷靜沉著。
李惜夢被人從後麵直直地砍成兩半,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死不瞑目,一雙眼睛就這樣瞪著蒙棄兒,鮮血好像泉水汩汩地往外冒。
蒙棄兒站在寒冥錫身前,解下了脖子上的血玉墜,重新為他係上,美目含淚,強笑可悲,平靜地吩咐說:“放下他。”
侍衛看向封疾,得到封疾的首肯才按著蒙棄兒的意思鬆開了寒冥錫。
男子順著木架滑落,流了很多血,無力支撐。蒙棄兒扶住他,半跪在地,眼中含著淡淡的悲痛,輕聲問道:“你還是更喜歡我,對麼?”男子依舊沉默,卻也沒有力氣說話。她笑著,捧起他俊美的臉,吻向他,仿佛有暖暖的液體流入他口中,他閉眼,帶著無盡的恨意,倒在了地上。
為他理了淩亂的發絲,蒙棄兒漠然起身,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問封疾:“夠了麼?”
“相爺的命令是一個不留。”封疾說了同樣的話,卻更為鎮定,“寒冥錫已死,那些在外的寒霜門弟子也因此得了活命的機會。”
蒙棄兒冷然一笑,十分不屑,“太公真會放過寒霜門餘孽麼,封疾你跟了太公這麼久,太公的意思,你確實清楚麼?”
封疾沒再說話,知道孫姑娘性格好強,不想與她爭辯下去。
女子的眼神漸漸黯淡,再看到地上的屍體,不似那般淡定冷漠,顫抖著聲兒說:“他們……他們都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