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淚順著眼角滑落,閉著眼,緊抿著唇,臉色慘白無血色。
“夫人!”夕雨看到被褥瞬間被血染紅,驚叫起來,嚇得產婆一個激靈差點保不住懷裏的孩子。
“血……好多血……”產婆一時間不知怎麼做,推開夕雨,上前察看,隻是女子血流不止,實在嚇人,很少遇到這種事,剛才生孩子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這莊主夫人的身子難道異於常人麼。
“快救人,夫人流這麼多血會死的,你們還站在這兒幹什麼,快去請大夫,快去稟明莊主,快去啊!”夕雨急得直哭,屋裏婢女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盡都跑出了房門。
“莊主,夫人出事了!”婢女一路小跑地來到楚籬的院子,還沒等到門口就大聲喊了。
童西站在院子裏,攔下那名婢女,問道:“夫人怎麼了?”
“夫人,夫人她……”婢女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是著急,越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夫人,夫人流了好多血,好多……”
大夫還沒到,寧芝憶就已經咽了氣,產婆怕惹上麻煩,將孩子扔在床上便趕緊跑了。
夕雨跪在床邊,哭紅了眼,看到楚籬從外麵進來,哭得更加傷心,她怨莊主沒有陪在夫人身邊,夫人死了,他那樣平靜,簡直沒心肝。她緊攥著拳,卻不能讓人看出她的憤怒,怎麼說這裏都是楚家,沒人能夠為夫人做主,小少爺這麼小……
楚籬走到床邊,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看著那已經死去的女子,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床上的孩子哭個不停。他皺了皺眉,身後的童西低著頭不語,房中的氣氛令人感到壓抑。
慕蓮兒站在門邊,她得了消息便匆匆趕來,看到護衛抬著寧芝憶的屍身出來,她的衣裙已經被鮮血染得淨紅,身子看起來十分僵硬,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龐,心中竟有些可憐起她來。
藍輕煙站在灃予莊外,她仍穿著一身嫁衣,隻是衣上沾了不少黃泥,臉色憔悴滿透倦意,腳上的鞋已經有了磨損。看到有人抬著一副棺材出來,大門上掛著白,眼淚奪眶而出。
楚籬隨著抬棺材的護衛後麵,出了大門,便看到站在路旁的女子,他玉眸微動,袖中的手微顫,謫仙般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
藍輕煙衝過來撲進他懷中,抽泣著說:“莊主……莊主你沒死……太好了……莊主……”
他站在那兒,雙手垂在兩側,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裳,風吹過,他感覺到一陣涼意,卻又好像是從心底泛上的。
慕蓮兒跟在楚籬身後,看到這忽然出現的女子就這麼抱著楚籬,不免心中不滿。
而夕雨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怨恨,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和勇氣,一把拉開了藍輕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是你害死夫人的!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咒死夫人的,你這惡毒的女人!藍輕煙,我要殺了你!”說著便瘋了一般朝藍輕煙撲去,抓著她的頭發,朝她臉上吐了一口唾沫。藍輕煙本就沒有什麼力氣反抗,頭昏昏沉沉的,臉上火辣辣得疼。
童西分開兩人,將夕雨拉走,夕雨倔強地就要掙脫,童西隻得打昏了她。
慕蓮兒第一次見夕雨這麼失控,況且寧芝憶的死什麼時候這麼與這女子有關了,隻是,這穿著嫁衣的女子,真的就是她們口中的藍輕煙麼,是那個被她賣到風雨樓的煙兒。慕蓮兒皺著眉,認出藍輕煙,心裏堵得慌。
楚籬走到藍輕煙麵前,用自己的衣袖抹去了她臉上的汙穢,眼眸於淡漠之中夾雜著難得的溫柔,她怔怔地看著他,忍著心中酸澀。兩人麵對麵站著,好像停住了時間,隻是眼中都清晰地映著彼此。
慕蓮兒心生妒意,想要打破他們之間的平靜,無奈成了旁觀人。
天漸黑,藍輕煙洗過身子,換下了她的髒衣服,隻是她站在浴桶邊,有些迷茫,這水好像漠池的水,深不見底,要將她吸了進去。
鬆城在薑城以東,本是一小城,在兩國接壤之地,離這梁國不過幾日的腳程,但是她走得慢,一路上風餐露宿,萬幸的是遇到押鏢隊,跟著他們才能來到梁國皇都。
她剛要關門,瞥見外麵的樹上一道黑影閃過,出於本能地警覺起來,她睜大了眸子,想要看清外麵的動靜,“喵——”一隻貓躥過,嚇得她心裏一緊。
楚籬站在門邊,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輕敲了房門,淡聲問道:“輕煙,你,睡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