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籬在屋內察看兵器鑄造圖，見鍾霄進屋，抬頭看向他，問道：“查到有用的了。”
“屬下問過當地的村民，他們說蒙家夫婦不是嶺鎮上的人，沒人知道他們從哪兒來。但屬下查到蒙駱江本居酈城一小村，回來的途中便去了趟，查到蒙駱江早年離開酈城謀生，拋下自己的妻子和剛滿三歲的兒子，蒙駱江隻那一個兒子，長到十七歲也離開了酈城。”
“就這些麼。”楚籬顯然對於所聽到的不甚滿意。
鍾霄想了想，繼續說：“先前就查到藍麒正的夫人無所出，藍家前後收養了兩個女孩，先收養的是其弟藍麒峰的女兒藍輕煙，那時她還隻有七歲，後來養了一個女兒取名為藍輕樂。藍家夫人死後，藍麒正性情大變，就是那之後將藍家二姑娘丟在了齊國。主子，藍家二姑娘真的是被蒙氏夫妻裏收養，後來嶺鎮饑荒，他們逃到薑城……”
“嗯。”楚籬淡聲應道，麵上平靜異常，對鍾霄吩咐道，“你且繼續查此事。”
“是。”鍾霄歇了口氣，這幾個月實在把他折騰得夠嗆，前前後後跑死了三匹馬。
蒙棄兒回到皇城，回府前先回了天相府，蒙駱江見到她並不意外，倒是那些以為她已經死了人有喜有憂。
“太公，棄兒回來了。”
蒙駱江看也不看她，隻是查閱手中的文書，過了一會兒，他才出聲問道：“你就這麼回來見我麼？”
蒙棄兒聽得出他這是在指責她辦事不力，“太子謀反，如今太子是生是死都是未知……”
“什麼時候輪到你做自己的主了！”蒙駱江重重地拍了書案，訓斥道，“莫不是你心有不忍。棄兒，你可記得太公對你說過的話，男人，隻能是你的獵物，要多少有多少。你這次又是對太子動心了不成？”他如鷹般犀利的雙眼令人畏懼。
蒙棄兒卻是無所畏懼地對上他的眸子，“太公，您老了。”她淡淡地說，“棄兒一直記得您的教誨，隻是我想問您一句，究竟，您是否當我是您的孫女。”
蒙駱江冷然一笑，“你這是在怨本相麼。”
“煙兒十四歲來到天相府，以為找到了今生所依。太公你可知道煙兒是你的孫女，為何你將她視為人畜，你讓煙兒做的，都是她所厭惡的，她的痛苦，都是由我們來承受。可如今，連我都已經要撐不下去。沒錯，煙兒她不敢違抗你的話，她一直傻傻地將你當作至親，以為隻要聽話，你就會愛她、疼她，原來你隻當她是殺人工具，我又何嚐不是你獵人手裏的刀！”
“你這把刀很鋒利不是麼，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蒙駱江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手中的文書翻了頁，很是淡然，“其實你很願意成為這樣的人，煙兒已經許久未出現了吧。”
蒙棄兒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她太過畏縮。”
“還是你容不得她。”蒙駱江眯著眼，審視著她複雜的麵色。
“我想見妘兒。”蒙棄兒話鋒一轉，平靜下來，壓抑著內心的憤懣。
“你不能見她。”蒙駱江無情地拒絕了她的請求，他自然有他的理由，“難道你想讓她背負你所有的不幸麼？”
“您要何時才能讓我們離開薑城，這兩年，若非為著妘兒，我是不會留在你身……”
“本相命人將她照顧得很好。”蒙駱江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額上的皺紋已經很深。
“要如何做。”她直麵他的冷酷絕情，竟也不再害怕，因為她現在隻想帶著妘兒離開。
“進宮如何，做皇上的女人。”蒙駱江終於抬頭看向她，蒼老的聲音令人心中發寒，“棄兒，你知道自己多美麼。你說的不錯，太公老了，沒有那麼多年日可等……”
蒙棄兒沒想到蒙駱江會讓她進宮伺候皇上，想到宋禦城，她心中劃過一道暗殤，“除此之外，別的我都可以做。”
蒙駱江似是料到了她的答案，他從位子上起身，走到她麵前，臉上露著蒼白的笑，眼神含著些許危險。蒙棄兒心中微顫，不敢抬眼看他。
“你瞞不了我，棄兒。”蒙駱江粗糙的手撫過她絕美的臉龐，眼中滿是寒光，“你心裏有太子，不願入宮，是因為太子，你實在令太公失望，宋禦城究竟如何迷惑得你。”
“來人，將芊兒帶來！”
她神色有了變化，不似先前那樣淡然自若，“不關芊兒的事，太公，是棄兒錯了，我願入宮，求您了太公！”蒙駱江老謀深算，方才隻是想試探她的心思，她一時大意，卻要害了芊兒，她在無情都會顧念身邊的人，不管是鴛兒還是封疾，她已經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