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查了四個牧場,訪問了三個勞改農場,以及兩所監獄裏曆年來因盜竊大牲畜的服刑人員……正在確認我們前期的一些線索,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邵萬戈道,心情大好。那幾位派出去的小夥子已經星夜兼程把曆年來的案發地快速走了一遍了。
“帶頭的是誰?解冰,不對,他太年輕。李航還是趙昂川?”苗奇問道,都是二隊的名人。
“不是,是鄉警。羊頭崖鄉的。”邵萬戈道。
“啊?你們二隊的可好意思用人家鄉警?基層警力才有多少?”苗奇大驚道,不過馬上想起什麼恐怖的事來了一樣,指著邵萬戈道,“是、是……是不是那位什麼餘……就去年被老賈捅了瓶刺的?”
“餘罪!”邵萬戈道。
這個名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讓苗奇副局長一下子坐回到座位上,既是吃驚又是懷疑。去年襲警的故事已經沒有了熱度,那個被扔到羊頭崖鄉的小警察已經快被人遺忘了。在這個浮躁的年代,需要關注的地方太多了,誰還會再想起那位曇花一現的反扒高手?坐在苗局長的位子上看,餘罪被扔在那種警務可有可無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他自己都會在自歎自嗟中泯然眾人矣。
可不料這個人又活蹦亂跳地躥起來了,還接著了件稀奇古怪的案子。邵萬戈笑著把他帶著鄉警伏擊抓偷牛賊的事一講,苗奇開懷大笑著反問邵萬戈道:“小邵,你知道幹警幹警,這個詞有什麼含義嗎?”
“您是指能幹活的?”邵萬戈道。
“這是一個方麵。咱們的隊伍裏可能有一些投機鑽營和碌碌無為的……但是也有這種拚命要找到真相的人,不管是出於嫉惡如仇還是出於個人興趣,他們才是我們身體的軀幹、從警的脊梁啊。”苗奇嚴肅道。看邵萬戈笑著,他以一種更嚴肅地口吻下著命令道,“但這個名字,不要在王局麵前提起。”
邵萬戈想到了什麼,凜然應聲。他很反感這種事,可他卻無力拒絕發生在身邊的這種事。
大海撈針
當吳光宇駕車駛近嶽西省第四監獄的大門口時,餘罪有點不自然地聳聳肩。抬頭時,他看到了高牆、電網、背著槍的巡邏的崗哨。車通過厚重的鐵門時,他仿佛渾身不自在一般,扭著脖子,後背蹭著座位。
“餘兒,怎麼了?”董韶軍回頭關切著問。
“沒睡好,沒事。”餘罪撒了個謊。停下車時,董韶軍先下去了,拿著證件,和聯係上的管教幹部說明著來意。經常有上了勞改場依然舊賬未清的嫌疑人,管教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給三人安排了個談話室,到隔離區叫嫌疑人去了。
“燒餅,這勞改場是幹什麼活呢?”吳光宇支著脖子瞧著,看不出所以然來。走過兩所監獄了,一個是煤礦,一個是農場,幹的都是重活,這個地方似乎有點不一樣,幹幹淨淨的。董韶軍介紹著道:“原來是火柴場,現在是做瓦楞板包裝,技術含量不大。”
“我覺得住在這裏頭,比咱們當警察還舒服,四天躥了兩千多公裏了,哎喲喂。”吳光宇的牢騷又來了,董韶軍不理會他,回頭看餘罪,餘罪正看著一份電子檔案。董韶軍問話時,他頭也未抬地道:“要見的嫌疑人姓席名革,因盜竊罪被判了四年零六個月,到現在為止服刑兩年了,作案的地方在右玉縣、小京莊鄉,偷過兩頭牛,一頭騾子,最後是拉了一拖拉車的羊被逮著的。”
“嗬嗬,複合型人才啊,什麼都偷。”吳光宇笑著道。
“作案模式好像和咱們找的不一樣。”董韶軍皺眉頭了,已經查訪了不下十個嫌疑人了,都是偷牲畜的,不過作案的手段差異太大,明顯不是一路。
“那麼容易找到,就不會懸幾年了。”餘罪道,眼睛熬得血紅一片了,露著幾絲疲憊。他倒不怕再累點,就怕思路是錯的,如果在實踐中無法驗證,那他連自己也說服不了了。
“到底要找什麼樣的賊呢?”吳光宇這個司機也好奇上了。
“高手。”餘罪道,補充著解釋給吳光宇道,“武林高手叫隔山打牛,賊中高手叫隔山偷牛。我就奇怪了,這種東西,他們同行裏總該有人知道點吧?”
“別灰心,偵破有時候還得靠點運氣。”董韶軍道,現在反而勸上餘罪了。
說話間,管教幹部把一位縮頭縮腦的嫌疑人帶來了,介紹著:“這是上麵來的警察,有案情問你,記住了,不許有所隱瞞!”那嫌疑人條件反射似的回答:“一定坦白。”
不用猜,能坦白才見鬼呢!別人也許能被嫌疑人畏縮的樣子哄住,可餘罪對這號畏畏縮縮、目光遊離的貨色太熟悉了。他和吳光宇耳語了幾句,吳光宇上前和管教說著話,說是保密案情,把管教支出門外守著了,隻剩餘罪和董韶軍直勾勾盯著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