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難理解,平時就聽鼠標這個賭棍講過這些軼事,那是兩個賭徒一較高下的最好辦法,一個拆牌、一個挑牌,相互挑比大小,相當公平。餘罪不動聲色,鼠標可是凜然了,要是個普通人也罷,可王老千隻剩三根指頭了啊,就這樣還玩牌?
“王老,您先來。”餘罪請道。
“好,主隨客便。”王老千笑了笑。
笑著一伸左手,三指抄起了一副牌,順手在桌上一抹,一拉全翻開,以示正常。就三指,隨意地把牌分成三份,順指一攏,收到了手裏,僅餘三指的手,從掌沿到指尖,翕合伸展,一副牌切得順暢無比,幾次切換,“啪”地往桌上一拍,一溜順開,請勢出來。
餘罪根本不去考慮,一伸手,撚走了牌中的一張,扣好。
跟著是餘罪拆牌,明顯就差遠了,笨手笨腳地一拆,一不小心飛起來了一張。他訕笑了笑,撿起來了。幾把拆過,桌上一扣,讓王老千挑牌。
“小夥子,你很聰明啊,故意飛起了一張A,故意往牌麵上拆,讓我注意?”王老千眼睛不眨地盯著餘罪,一切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法眼。餘罪笑笑問:“那王老,您一定看到我拆走的那張牌了?”
這個考較的是賭徒的眼力和手法,一副從A到K的牌切過之後,高明的賭徒會根據手法細微的變化判斷出大牌的所在。很明顯,王老千絕對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他伸手,抹開牌,抹到最後一張,就在餘罪竊喜的時候,他手一動,抽走了倒數第二張,一亮:黑桃A。
保安的噓聲四起。鼠標眼一閉,知道有輸沒贏了。
“我輸了。”餘罪牌都未亮,直接扔掉。
肯定輸了,他是隨意挑的一張,根本沒有王老千這種挑出黑桃A的本事。
第二局,餘罪先拆牌。輸了頭局,餘罪的氣勢有點萎了。回頭看看近在咫尺、以防他出千的大個子,又看看笑眯眯的、等著他出醜的一幹保安和那個陰陽頭,他心裏在暗罵著,那幫子手下,怎麼還沒衝進來?
“小兄弟,忘了提醒你,我們這兒的規矩是,開盤中間,雙方都可以要求加注,或者增加外圍賭。”王老千慢條斯理道。他從第一局已經看出來了,來者的水平沒有他想象的高。
“加多少?”餘罪問,手拿著牌。
“不一定非要賭錢,賭隻手怎麼樣?輸了的,砍三寸。”王老千慢慢地伸出他的右臂,露出被砍禿的一截胳膊。
老光棍的氣勢上來了,人家斷三寸無非還是隻禿胳膊,可要對手斷三寸,得廢手了。
兩名手下笑著,這個不對等的賭注,比多少錢都有威懾力。不過還有更狠的,餘罪手一搓,一把牌在手裏暗動著,“啪”一聲按到了桌上,左手摁著,手一離,一捋右手的袖子,孤注一擲地喊著:“好,賭了!你再挑出黑桃A來,我直接把手送給你。”
一句嚇得鼠標心裏“咯噔”一下,小心髒不知道掉什麼地方了。不過王老千卻皺了皺眉頭,這個毫無花哨的蠢辦法把他難住了,他根本沒看到餘罪的手是怎麼動的啊。不過讓老千認輸可沒那麼容易,他左手搓開了牌,很均勻地把牌搓開,看了看餘罪,慢慢地把牌分成四份,他指摘著:“雖然你藏得很緊,可是雙手連搓了四次,而且你的手心出汗了,所以牌麵會有細微的變化……第一墩牌,應該在這兒……”
他指著中間,被分成的一堆,慢慢地撚出一張,笑著看著餘罪道:“未拆過的牌,是按順序排的,所以這一堆牌裏,是A和K的聚集,隨便拿一張的贏麵都比較大……不過我還是準備挑一張A。”
他笑著,慢慢地把牌掀起了一角,慢慢地看到花色。
驀地,老頭臉色一凜,變色了。
餘罪奸笑著,笑得奇奸無比。
而場上的其他人,卻不知道底牌是什麼。王老千瞪了大個子一眼,大個子一把揪住了餘罪的肩膀,等著老大的命令,可這命令像卡在王老千的喉嚨裏,噴不出來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不是千術。”王老千愕然問餘罪,走眼了。知道人家出千,沒有當場捉住,那就輸了一籌。
“你認輸我就告訴你。”餘罪笑眯眯地,指指大個子抓著他肩膀的手。王老千一使眼色,大個子放手了。餘罪斜斜地覷著王老千,催著道,“亮底牌啊。”
沒亮,僵著,王老千知道自己的這一世英名就係在這一張牌上了,可這個麵子丟得大了,他兩指靜靜地摁著,似乎在想著什麼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門“嘭”地響了。那位女領班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門外喘著:“警察……警察……”
大個子驀地反應過來了,回手一摸後腰,卻不料腰裏一涼,還未轉過身來,“砰”一聲槍響,他腿一軟,一骨碌滾在地上。那女領班看到了,持槍的餘罪正猙獰地站在倒下的大個子背後,槍口縷縷冒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