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吵雜的音樂，嶽楓獨自坐在一間小酒吧裏，自斟自飲。
迎麵走來一個穿著妖豔的女子，二十來歲，濃妝豔抹，香氣襲人。
「帥哥，我能坐下嗎？」
這是今晚第三個過來搭訕的女子，如果換做平時，嶽楓一定樂意笑納，可今晚，他顯然沒有這個雅興。
「抱歉，我喜歡男人多一點。」
「是嗎？嗬嗬~~」
女子微笑著，抬起右手輕搭嶽楓右肩，慢慢繞到他身後，將嘴貼近他的左耳：「我可不是來騙酒喝的哦，這樣，我請你喝酒，你陪我聊天，好不好，小帥哥？」
嶽楓側過臉，仔細瞟了她一眼，沒想到，居然在這生硬的妝容後麵，看到了一絲熟悉的線條。
嶽楓脫口而出。
「哎喲！沒想到嶽大官人記性這麼好，還能想得起我是誰，真是難得，難得啊，嗬嗬~~」
莫齊，嶽楓初戀女友，高中三年兩人都膩在一起，大一下學期，嶽楓為了新歡，棄了舊愛。
「你怎麼穿成這個鬼樣子？」
嶽楓看著前女友風塵仆仆，心中頓感不悅。
「我喜歡！我樂意！」
莫齊說著，坐到嶽楓對麵，隨手操起桌上啤酒，小灌了兩口。
嶽楓記得，莫齊可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聽說去年就已經被分到洛城東區派出所，做了民警。
莫齊搖了搖頭：「我在這上班！」
「上班？上什麼班？」
「哦，無非就是晃晃身子，找找樂子，釣釣凱子，賺賺票子，怎麼？你看不慣？」
嶽楓看她越說越來勁，當即大聲吆喝起來：「你當臥底了？」
莫齊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轉身衝著嶽楓的胸口就是一拳：「你妹啊！想害死我！」
嶽楓揉著胸口：「還真是！你在執行什麼任務？」
莫齊放低聲音：「掃黃。」
嶽楓望著莫齊那身快要開到肚臍上的低胸裝，一臉遲疑：「小心把自己掃進去！」
莫齊白了他一眼：「你也一樣！最近正趕上嚴打，管好自己的小弟弟！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先閃人了，拜拜！」
嶽楓衝她揮了揮手，目送著她離開，然後投入別人的懷抱。
「我擦！這妮子還真是敬業呀！」
嶽楓搖了搖頭，繼續喝著悶酒。
嶽楓緩緩坐起身子，慢慢睜開眼睛。
窗外陽光分外明亮，刺得他眼珠子一陣生疼。
這是哪？
嶽楓拍打著宿醉的腦袋，四處緊張地張望。
從地上的榻榻米，到牆上的海報，從牆角的紅木衣櫃，到身旁毛絨玩具，嶽楓越看越覺得熟悉。
嶽楓扯著嗓子喊道。
「來了！來了！」
莫齊腰係小圍裙，臉貼保濕麵膜，左手拿著木鏟子，右手端著平底鍋，驚現在臥室門口：「醒了？」
「我怎麼在這？」
嶽楓當然記得這間屋子，高中的時候，亞當夏娃沒少趁著上帝出差，在這兒偷嚐禁果。
「你說呢？睡得跟死豬一樣，要不是我心地善良，你現在已經被垃圾車拖走了！」
嶽楓捂著腦袋站了起來，正好瞥見平底鍋裏煎得焦黃的雞蛋。
「你還學會做早餐了？我沒看錯吧？」
莫齊將鏟子與平底鍋往身後一藏，一臉凶狠：「你咋不去死呢，高中三年，你哪天吃的不是我給你做的早餐！你個白眼狼！」
白眼狼？嶽楓確實是個白眼狼，莫齊跟了他將近四年，一直對他百依百順，關懷備至。喝水怕他嗆著，吃飯怕他噎著，天氣冷了怕他凍著，天氣熱了怕他悶著，就連他生病了，也是一直沒日沒夜的陪著。
尤其是高二那年，嶽楓記得很清楚，有一段時間，莫齊一直堅持在班裏角落向同學們兜售零食，而她自己，卻整整兩個月對她大愛的零食無愛。為的就是給嶽楓，辦一個風風光光的生日Party，十八歲的生日Party。
可就這樣一個好姑娘，他居然不好好珍惜，剛去外麵晃了半年就把別人一腳蹬了。這不是白眼狼，又是什麼？
「行了，趕緊去洗漱吧！東西都給你放在衛生間了！對了，我爸媽已經搬去東區的新房子了，他們不會來，你可以在這兒暫住一段時間。」
莫齊也是今早才得知吳關的死訊，她知道，自己本不該再與這負心漢有半分關係。可是，就像那些破舊的毛絨玩具一樣，有關嶽楓的一切，她始終都忍不下心拋棄。因為她，不是嶽楓，永遠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