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柳樹們從夢中醒來,扭動著頭,好象在說:“唉,人們怎麼還在睡啊?哦,還沒打起床鈴呢!”
我正想著,起床鈴就響了。
“啊,大自然真神!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個短短的早晨,就有這麼多的奇妙變化。那,祖國的大好河山,一年四季該有多麼大的變化啊!那,該有多麼美妙啊!看來老師說得對。”我暗暗自豪、感歎。
吉應學看完,不禁大喜,大聲說:“看,我們學校來的人寫的作文!方教師劃了這麼多紅圈圈,並不比別人差!”
同學們一下圍攏來。玉潔一把搶過我的作文,大聲朗讀。芳月、王芙、高盼男直鼓掌。簡貴卻來說風涼話:“他的作文好,為麼子方老師不念,而要念曾勇的?”
王芙說:“方老師不是說他沒打草稿,這不好麼?其實,不打草稿就寫得這麼好,才真正不錯!”
“反正,沒念就是不行!”
“我承認我的作文不行,但至少我寫的是真實的,不象有人寫得那麼虛假!”我沉不住氣了。
“哪個的作文虛假?”
“剛才方老師當範文念的那篇!”
一個同學就來問:“那篇作文怎麼虛假了?”這人個子高,身材窄條條,偏偏穿一條肥大軍褲,臉蛋黑紅;上嘴唇極薄,下嘴唇卻極厚,而且呈烏黑色,翻卷。
相處時間不長,我還不知這位就是曾勇。他父母都在縣直機關工作。這時,他心中不服,眼裏冒紅光,來問“行事”。我胸有成竹,微微一笑,說:“剛才,方老師念的那篇作文中,說有人在竹林中看書,起碼有兩處不符合事實——現在已是十月份,早上六點,‘天色未明’,在竹林裏根本看不清書上的字,而文中說有的同學在晨讀,不是假的嗎?這是其一。其二是早上,我們學校根本沒人在竹林裏讀書。隻要這兩點,就足以說明這篇作文是捏造的。這不是虛假,是什麼?”
曾勇啞口無言,眼光更紅,羞愧難當。同學們哄堂大笑。簡貴腦筋轉得快,立刻恭維我:“到底是班長,有水平,一聽就聽出毛病!”
方老師正在門外,聽到我的分析,不覺默默點頭。
文化大革命時代,十五六歲的方老師是永茂鎮有名的闖將,是某紅衛兵組織的副司令,曾領導、組織過幾次轟轟烈烈的“革命運動”。一次,他和司令一起玩槍,不小心走火,險些將司令打死,嚇昏好幾天。好在司令命大——槍子離心髒僅差一厘米。方副司令終於沒事,還被保送到某著名大學學習,畢業後分配在縣一中執教,先教曆史,再教政治,均不理想,受到排擠,就主動要求調回設在家鄉的縣農中,預備培養出幾名大學生,改變該校年年考大學剃光頭的曆史,也讓一中那些對頭看看!現在,他決心要培養的第一人選就是我。
我也爭氣,期中考試時,語文第一、政治第一、數學第一、化學第一、物理第三、英語第七,總分第一。方老師專門將我叫去,鼓勵我期末考試一定也要拿第一,既得到名次獎金,又得到各科成績平衡獎。因為學校規定,給期末考試前5名分別獎勵10元、9元、8元、7元、6元人民幣;各科成績均及格者將榮獲15元人民幣的“高額”獎金。這就是馬校長上任以來,施行的改革新舉措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我充滿信心地說:“好吧。”